第46章:李白赠诀,助玄夜一臂

陈玄夜走出醉云居,脚步比来时沉了几分。不是累,是肩上的东西重了。李白那句“等你活着回来喝酒”还在耳边,可他知道,这次不是喝酒的事。

他没走多远,刚拐过河岸第二个弯,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就这么走了?”

他停下,没回头。

“你不是说天黑前别露脸。”他说。

李白几步追上来,肩上搭着酒壶,手里多了卷泛黄的纸。纸角磨损得厉害,像是翻过很多遍。

“我改主意了。”李白把纸塞进他手里,“你说你要去拆桩子,可你拿什么拆?一把短匕?还是靠跑得快?”

陈玄夜低头看那卷纸。上面画着几道线条,旁边写着小字,笔迹潦草,像随手记下的念头。

“这是?”

“《破虚三引》。”李白说,“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玩意儿,不算剑法,更像是一套心法。对付符阵有用,尤其是那种靠气机锁链连成一片的禁制。”

陈玄夜皱眉:“我现在学得会吗?”

“学不会也得学。”李白咧嘴一笑,“你又不是来考状元的,要的是能活下来。记住,这东西不讲招式,讲的是‘意’。斩妄念,断因果,破执形——三句话,三层意思,一层比一层狠。”

他蹲下,拔出腰间佩剑,在地上划了一道。

“你看,符阵这东西,看着复杂,其实就一根线串着。你要是顺着它走,早晚被缠死。但你要敢一刀砍进去,把它当成假的,当成不存在的,那它就真拦不住你。”

陈玄夜盯着那道划痕。

“意思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聪明。”李白站起身拍手,“但光聪明没用,得练。你现在体内有太阴之力,玉佩认你为主,这是优势。但也容易被反噬,因为你不是天生灵体,是硬扛着命格撑起来的。”

他指了指陈玄夜胸口:“所以练这套心法,第一关不是打人,是稳住自己。别还没动手,先把自己给废了。”

陈玄夜沉默片刻,把纸卷收进怀里。

“谢谢。”

“谢什么。”李白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看不惯武则天那一套。她以为掌控龙脉命图就能定生死,其实她不懂——真正的破局之人,从来不在她的棋盘上。”

两人沿着河岸往回走了一段,最后在一处废弃的院落前停下。院子没人住,墙塌了一半,里面长满杂草。李白示意他进去。

“就这儿。”他说,“没人打扰。你现在开始练,我看着。”

陈玄夜盘腿坐下,从怀中取出那卷纸,一页页展开。字不多,但每一句都像钉子,扎进脑子。

“**心不动,则气不乱;气不乱,则阵不生。**”

他默念一遍,闭上眼。

体内气息开始浮动。玉佩贴在胸前,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他试着将注意力下沉,按照纸上所说,把意念集中在丹田位置。

可刚稳住一点,胸口突然一紧,像是有股力量往上顶。他闷哼一声,额头冒汗。

“别硬压。”李白声音传来,“它是你的,不是外来的。别当敌人,当伙伴。”

陈玄夜深吸一口气,放松肩膀,重新引导那股气流。这一次,没有对抗,而是顺着它的节奏,一点点往下沉。

渐渐地,呼吸平稳了。

“好。”李白点头,“再来第二步——起势。”

陈玄夜睁眼,缓缓抬手,右手虚握,做出拔剑的姿态。

“不是拔剑。”李白纠正,“是‘想’剑。你脑子里要有那把剑,比真剑还利。然后,让它动。”

陈玄夜闭眼,脑海中浮现一道光弧。他想象那是一把无形的剑,由意念凝聚而成。

他手腕一转,向前划出。

地面青砖“咔”地裂开一道细缝,从脚尖一直延伸到三步外。

李白笑了:“成了。三分神意,够你活过第一夜。”

陈玄夜睁开眼,看着那道裂缝,没说话。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这第一式叫‘断影’。”李白说,“不是真的砍谁,是切断那些缠在你身上的感应线。灵官布阵靠的是气机牵引,你只要不让它们锁定你,就能穿过去。”

“那第二式呢?”

“第二式叫‘斩妄’。”李白眼神冷了几分,“专破幻象。你进青梧岭,夜里必有迷雾,那雾不是普通的雾,是人心里的怕化出来的。你要是信了,就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听见不该听的声音。”

陈玄夜想起昨夜李白提醒的那具尸体,全身发黑,像是被吸干。

“所以……不能回头?”

“不只是回头。”李白摇头,“是不能动心。你一旦害怕,阵法就活了。它会顺着你的情绪咬进来。”

陈玄夜点头,把这两式牢牢记下。

“第三式最狠。”李白低声说,“叫‘破执’。不是破别人的执,是破自己的。你心里要是放不下杨玉环,这一关你就过不去。因为到了最后,你要面对的不是武则天,是你自己。”

陈玄夜手指微颤。

他没否认。

他知道李白说得对。

他救她,不只是为了天下,也是为了那个在华清池底沉睡的身影。可这份执念,若成了破绽,反而会害死所有人。

“我不求你放下。”李白看着他,“但我劝你,别让她成为你的软肋。你是来打破命运的,不是来重复悲剧的。”

风刮过院子,吹起地上的碎纸片。

陈玄夜站起身,把纸卷仔细折好,放进贴身衣袋。

“我明白了。”

李白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递给他。

“拿着。北市老药铺我留了东西,但这儿也有备用。两颗丹药,能帮你压制反噬。还有一张简图,标了三条逃生路线。万一事不成,别硬拼,走第二条。”

陈玄夜接过,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李白早就想好了退路。

“你写的诗……”他忽然开口,“那天你在楼上念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李白笑了:“风起时不问归处,剑落时不留余地。”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一半是。”李白转身往外走,“另一半,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陈玄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不跟我一起?”

“我得去办诗剑会。”李白头也不回,“三十个疯子聚在一起喝酒念诗,总得有人带头闹事吧?”

他走到墙边,翻身跃上去,回头看了陈玄夜一眼。

“记住,《破虚三引》不用全会。能用一式,就是生机。你要是死了,我写的诗可就没人为我鼓掌了。”

说完,他跳下墙,身影消失在街角。

陈玄夜独自站在院子里,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温度正常,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丝微弱的共鸣。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包,打开一角,看到里面躺着两粒暗红色的丹药,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他重新包好,塞进怀里。

然后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

夕阳西下,宫墙被染成铁灰色。他路过一家卖炊饼的摊子,老板正收拾家伙准备关门。他买了两个饼,揣进怀里取暖。

走到第三个岔路口,他停下。

前方是通往城东的老路,但他没走那边。

他转向北市方向。

夜色渐浓,街灯一盏盏亮起。

他走进一条窄巷,脚步很轻。

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

另一只手,悄悄摸了摸怀里的纸卷。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眼神沉了下来。

青梧岭的夜,很快就要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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