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风云突变,玄夜备应对

天色刚暗,长安西门的守卒换了班。

陈玄夜混在收工的挑夫中间进了城。他低着头,大氅裹得紧,靴子沾满路上的泥,看起来和那些跑腿的苦力没什么两样。城门口盘查得很严,几个穿青袍的巡查来回走动,盯着进出的人看。但他没被拦下。这种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人越安全。

进城后他没走主街,拐进一条窄巷。墙根下堆着烂菜叶,一股馊味飘在空气里。他贴着墙走,脚步很轻,像怕惊动什么。这条路线他熟,三年前第一次来长安就是从这儿摸进去的。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能靠一把匕首和半吊子功夫在这座城里混出名堂。

现在他知道不能。

巷子尽头是个小酒肆,招牌歪了半边,写着“老李烫酒”。他推门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桌上有油渍,碗是豁口的。他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说要一碗酒。

老板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倒了一碗浑浊的米酒端上来。这酒不值钱,喝多了上头,但能让人放松警惕。

他靠着墙,耳朵竖着听隔壁桌两个差役说话。

一个说:“天枢院又调人了,昨儿半夜来了三队灵官,直接进了宫。”

另一个压低声音:“听说女皇已经三天没露面,禁苑那边全是黑袍人进进出出,连太医都不得入内。”

“是不是又要搞什么祭典?”

“祭典个屁,华清池封了,方圆十里不准靠近。有个樵夫误闯,当场被铁卫拖走,再没出来。”

他们说到这儿就停了,转而聊起哪家娘子铺子新到了好茶。陈玄夜没再听下去。他已经听够了。

他把酒喝完,留下铜钱,起身离开。

外面天全黑了。街上灯笼亮了几盏,风吹得晃。他沿着屋檐走,避开巡街的铁卫。这些人比以前多了两倍不止,手里拿着刻了符文的锁链,腰间挂着铃铛,一响就能引来援兵。

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

回到城西那间废弃织坊时,月亮已经升到中空。屋子塌了一角,屋顶漏风,地上全是碎布和断线轴。他从墙缝里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他之前藏的地图和几张符纸。

他点了一小截蜡烛,蹲在地上摊开地图。

长安九坊的布局他早记熟了。天枢院在北,皇宫居中,华清池在西南郊外。现在最麻烦的是中间这一片——原本有几个地下暗渠可以通到宫墙附近,但现在都被封死了。他在图上画了几条线,又划掉。强攻不行,没人给他打掩护,也没法带装备进去。

他盯着华清池的位置看了很久。

守墟老人说过,月华命格牵动地脉,一旦有人试图唤醒魂灵,镇压阵法就会反噬。武则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现在封锁华清池,说明她已经察觉有人要动手。说不定,她就在等那个“命定之人”出现。

那他只能换个方式。

他收起地图,从怀里摸出玉佩。玉佩温润,贴在掌心有种踏实的感觉。这不是什么神物,也不是法宝,但它确实指引了他一路走到今天。他把它放回胸口,重新绑紧短匕。

下一步,得找帮手。

城里能信的人不多。李白算一个。那人疯是疯了点,可剑快,嘴严,而且最讨厌规矩。当年他们在酒楼打架,打得房梁塌了,他还一边喝酒一边念诗。这种人不会在乎什么皇权天命,只认自己心里那杆秤。

问题是,怎么联系他。

他翻出一张黄纸,用匕首割破手指,在纸上写下八个字:“风满高楼,待月共谋。”

这是他们之间早就约好的暗语。当初两人喝醉了,在城墙头上吹牛,说将来要是谁遇到大事,就用这句话传信。影讯术不算高深,就是把血写的字烧了,烟会顺着气流飘向特定地方。只要对方带着对应的符引,就能感应到。

他把纸折好,放进陶盆点燃。

火光一闪,灰烬卷着黑烟升起来,钻进屋顶的破洞,散在夜里。

做完这些,他靠在墙边坐下,闭上眼。

他没睡。脑子里过着各种可能。如果武则天已经在华清池布下杀阵,他硬闯就是送死;如果她真在等他现身,那任何行动都会落入圈套。他得让她先动,他才能看清她的底牌。

可时间不多了。

阴气潮汐七日后到来。错过这一次,封印加固,杨玉环的魂灵会被彻底锁死,再也无法唤醒。他必须在这七天里找到突破口。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

月光照在对面墙上,映出一道斜影。他盯着那道影子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

他走到屋角,掀开一堆破布,下面藏着一口旧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套灰布衣裳,还有块写着“杂役”的木牌。这是他上次潜入天枢院外围时顺出来的。衣服有点臭,但他不在乎。

明天,他要去东市的工坊打听消息。

那里每天都有给宫里送材料的车队进出,守卫松,口风杂。只要有人提过华清池的情况,他就能顺藤摸瓜。

他把衣服拿出来抖了抖,挂在梁上。

然后他坐回原位,手按在短匕上,等着天亮。

蜡烛烧到最后,啪的一声灭了。

屋子里黑下来,只有月光还照着那行写在墙上的刻痕——那是他之前留下的标记,记录着从昆仑墟出发的日子。

数了数,已经过去六天。

还剩一天准备。

他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破洞,夜空清晰,星星不少。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

梆、梆、梆。

三更了。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怀里,确认玉佩还在。

然后他慢慢抽出短匕,插进脚边的地板缝里。

刀身卡得稳,拔出来不容易。

这样万一有人偷袭,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他靠着墙,眼睛睁着。

外面风刮了一下,吹动窗纸哗啦响。

他听见了,但没回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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