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仙界边境风云聚
晨光落在铁甲上，映出一片冷色。白绫站在队伍最前方，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千机锁。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整片大军的呼吸声压得很低，像潮水退去前的寂静。
玄霄站在她身侧，右臂的布条换了新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他目光扫向前方，敌阵已在视线尽头列开，九重符阵泛着微光，守军持戟而立，未动分毫。
“开始了。”白绫低声说。她指尖一动，一张薄纸从袖中滑出，瞬间化作一只纸蝶，飞入晨雾。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十万纸蝶自她怀中涌出，无声无息地散向四面八方，融入空气，仿佛从未存在过。
敌阵中，一名副将抬手示意警戒。主将皱眉盯着远处联军动静，下令结阵固防。数名仙官取出照妖镜模样的法宝，开始扫视战场。
白绫闭上眼，嘴里哼起一段调子。声音很轻，却顺着风传了出去。纸蝶随之震动，幻境层层展开。刹那间，天地变了。左翼出现千军万马冲锋，鼓声震天；右翼火光冲起，战旗翻卷；后方山谷中杀声四起，影影绰绰全是人影。敌军将士纷纷转头，有人握紧兵器，有人面露惊疑。
“是幻术！”一名仙官大喊，“稳住阵型！别乱看！”主将咬牙，死死盯住正前方的联军本阵。可眼前景象也开始扭曲——原本静止的大军突然分成三路，同时推进。他猛地挥手：“分兵防守两侧！留主力应对中路！”
命令刚下，又有变化。左侧的“敌军”突然消失，右侧的影像炸成碎片，唯有中路依旧不动。副将急问：“还分兵吗？”主将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玄霄睁开了眼睛。他看向身边传令官，声音不高：“按B线，三成速度，推进。”先锋部队缓缓移动，脚步整齐，未发一言。他们穿过已被幻象扰乱的视野死角，悄然逼近敌阵外围。敌军内部已生分歧。一部分将领坚持要追击左侧残影，另一部分认为那是诱敌之计。争吵声越来越大，阵型出现松动。
白绫仍闭着眼，额角渗出细汗。她将千机锁按进地面，神力顺着锁链沉入地下灵脉。幻境的核心被转移，不再依附于她的身体。
敌阵中的仙官察觉到异常。“源头不在她身上！”一人惊呼，“她在用灵脉做中转！快找节点！”
几道符光射向四周，试图定位能量流向。可白绫早已设下误导，每一道灵流都像是从不同方向传来。“三息后，放风火。”她忽然开口。
玄霄点头，抬手一挥。幽蓝火焰自掌心腾起，顺风扑向敌阵侧翼。火势不猛，却与幻影交织在一起——燃烧的战旗在空中飘舞，倒下的士兵化作灰烬又站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守军彻底陷入混乱。有人对着空地挥刀，有人后退撞倒同伴，更有几队人马因误判方位而迎面相撞。主将怒吼下令集结，可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之中。“中计了！”副将慌张回头，“我们被牵着走了！”主将脸色铁青，终于意识到——真正的进攻还没开始，他们已经在败。
白绫睁开眼，看着眼前崩解的防线，神色未变。她收回千机锁，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
玄霄看了她一眼：“还能撑多久？”
“够用。”她说，“只要他们没找到破法。”
话音刚落，敌阵后方忽然升起一道金光。一面铜镜缓缓浮起，镜面朝天，旋转一周后猛然下压，直指战场中央。
“照魂镜！”玄霄瞳孔一缩。那是专破幻术的高阶法宝，一旦锁定真实，所有虚影都会瞬间瓦解。
白绫反应极快，双手迅速翻动，又折出三只纸鹤，分别飞向三个不同方向。她将一丝神念注入其中，让它们携带虚假的气息四处游走。
铜镜微微颤动，似乎在判断目标。
就在这时，玄霄感知到空间波动。他猛地抬头，看见敌阵深处有一名老仙官正在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人双眼紧闭，却精准指向了白绫所在的位置。
“他在推演施术者轨迹。”玄霄低声道，“再有十息，就会确认。”
白绫没答话，只是将左手按在胸口，深吸一口气。她能感觉到体内神力正在快速消耗，纸人躯体的裂痕隐隐发热。她忽然转身，对身后传令兵道：“通知先锋，提速至五成，准备突入第一道符阵。”
传令兵领命而去。
玄霄皱眉：“现在就冲？幻境还没完全控场。”
“不需要完全。”她说，“只要让他们不敢轻易出手就行。”
果然，铜镜在三次试探后仍未锁定真身，老仙官额头冒汗，动作变得迟疑。主将见状，不敢贸然下令总攻，只能继续收缩防线。
联军趁机推进至第一道符阵前百步距离，停下脚步，列阵待命。
敌军虽未崩溃，但指挥系统已然瘫痪。各部队各自为战，无法协同。原本坚固的九重防线，此刻像是被割裂的铁链，节节脱扣。
白绫缓了口气，靠在一块岩石边坐下。她解开外袍一角，检查肩头裂痕。那道旧伤因过度施术而重新撕开，边缘泛着微光。
玄霄蹲下来，递过药瓶：“再这样下去，你会先倒下。”
“不会。”她接过药粉，直接洒在伤口上，“我知道极限在哪。”
远处，敌阵中传来钟声。那是紧急换将的信号。一名身穿银甲的新将领快步走入中枢，接手指挥权。他看了看混乱的战场，又望向联军阵前那个素白衣裙的身影，冷笑一声，挥手召来几名符师。“准备反制阵。”他下令，“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幻境，把她自己吞进去。”
白绫察觉到敌方动作变化。她站起身，拍掉衣上尘土。
玄霄问：“接下来怎么打？”
她望着对面新来的将领，声音平静：“他们想斗法，那就斗。”她抬起手，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轻轻划过指尖。血珠渗出，滴在脚边一张纸上。纸张瞬间染红，旋即化作一只通体赤红的纸蝶，振翅飞入半空。下一刻，所有仍在飞行的纸蝶，同时转向，齐齐朝那只红蝶靠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