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天帝阴谋再揭秘
晨光落在枯树林边缘,风从山脊吹过,带起几片残破的纸屑。白绫站在高处,目光没有离开那片缓缓退去的身影。玄霄仍挡在她前方,右手按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两人沉默片刻。
“他不是来战斗的。”白绫低声说。
玄霄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我们在。”
“所以他留下那个人。”白绫往前走了一步,视线落在瘫坐在地的士兵身上。那人衣甲破损,左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渗出血迹。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嘴里反复念着几个字。
玄霄皱眉:“听不清。”
白绫走近几步,蹲下身。她的手指轻点地面,一张折叠成耳形的小纸片悄然滑出袖口,贴在泥土上。那纸片微微震动,将士兵的低语放大。“血祭九重天……万魂炼神典……归墟阵开……天地倒转……”话音未落,士兵猛地睁眼,眼神涣散,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他张嘴想喊,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随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白绫收回纸耳,站起身。
“他说的咒语,我在密卷里见过。”她看向玄霄,“是禁术,以万名修士神魂为引,点燃法则本源,重塑三界秩序。”
玄霄脸色变了:“这不是攻防之战,他是要毁掉轮回根基。”
远处传来脚步声。联军情报人员带着一名伤者快步赶来。那人穿着凌霄殿文书官的青灰长袍,左臂缠着布条,血已经浸透。他一见到白绫,立刻挣扎着要跪下。
“不必行礼。”白绫抬手拦住,“你说你知道这个阵?”
文书官喘着气点头:“我原在藏经阁整理古籍,无意中看到天帝亲自绘制的图谱。那图上画着九层深渊,每一层都锁着人影,中央立着一面镜子。旁边写着‘归墟启,则万象灭’。”
白绫眼神一凝:“往生镜。”
“对!”文书官急促地说,“那镜子是启动阵法的关键媒介。没有它,哪怕集齐万人神魂也无法引动法则崩塌。可三十年前,它就从天界失踪了。据传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幽冥禁地深处。”
玄霄看向白绫:“如果天帝已经拿到镜子,现在就是在准备献祭。”
“不。”白绫摇头,“他还没拿到。否则不会让这些痕迹泄露出来。赤霄刚才的行为太刻意,像是故意把线索送到我们眼前。”
“他在帮我们?”玄霄不信。
“也许是他自己也想毁掉那个计划。”白绫盯着文书官,“你说你看到图谱后就被追杀?是谁下的令?”
“是天将赤霄。”文书官苦笑,“但他出手时留了空档。我才能逃出来。后来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想杀我。”
空气安静了一瞬。
玄霄冷笑一声:“一个替天帝办事的刽子手,突然良心发现?”
“他不是刽子手。”白绫忽然说,“他是被换掉的人。”
玄霄转头看她。
“第一世时,东方天门有位神将,守护东境三千年,从未失守。后来一夜之间消失,天帝说他叛逃,通缉令贴满三界。但我知道真相——他被抽走神识,成了傀儡。”
玄霄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一夜,我看见了他的本命灯熄灭。”白绫声音很轻,“真正的神将早就死了。现在的赤霄,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壳子。”
文书官颤抖着补充:“最近三个月,天界暗中拘押了七百名修士,全关在无光殿地下。他们每天被抽取一丝神魂,说是‘净化杂质’。但我知道,那是为了养阵。”
白绫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她已取出千机锁,指尖划过锁身纹路。金光微闪,一道细线般的灵力延伸而出,缠绕上不远处飘落的一角纸鸟残骸。纸屑轻轻震颤,表面浮现出几道暗红色的刻痕。“这不是自然损毁。”她低声道,“有人用封印之力干扰了它的灵纹。手法来自幽冥深处,和当年镇压往生镜的禁制同源。”
玄霄沉声问:“你是说,天帝已经开始动用幽冥禁术了?”
“不止。”白绫抬头望向远方山脉,“他在试探我们的反应。断云岭这一战,或许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破绽。他知道我们会赢,也知道我们会追查。所以他把线索摆出来,等着我们走进下一个局。”
玄霄握紧刀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他布完阵再打?”
“不能等。”白绫将千机锁收回腰间,“我们必须抢在他完成仪式前,找到往生镜。”
“可幽冥禁地危险重重,上次能全身而退已是侥幸。”玄霄提醒,“而且这次进去,不是取力量,是要深入最底层。”
“我知道。”白绫看着他,“所以这一次,我不再吸收任何东西。我要的是答案。”
玄霄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那就去。”
文书官忽然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在图谱背面看到一行小字:‘若情劫未断,阵不可成’。意思是……只要你们之中还有执念未了,归墟阵就无法彻底发动。”
白绫没说话。
玄霄却笑了下:“所以他才一次次拆散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心死,变成无情之体,好让他顺利重启世界?”
“不是心死。”白绫望着远处天空,“他是怕‘情’这个字,会打破他的规则。”
“那你呢?”玄霄看着她,“你还记得那些痛吗?每一世死的时候,那种撕裂感?”
“记得。”白绫点头,“所以我更清楚,什么是真的。”
风再次吹起,卷走最后一片纸屑。白绫转身面向山道,脚步坚定。“准备出发。”她说,“带上最精简的人手,不惊动营地。这件事,暂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玄霄跟上她:“如果天帝知道我们要去夺镜,一定会派人拦截。”
“那就让他来。”白绫停下脚步,从袖中抽出一张薄纸,“我会在路上留下新的标记。不是幻象,是陷阱。”她手指翻动,纸张迅速折叠成一只展翅的鹰。鹰身刻满细密符文,双翼合拢时像一把闭合的刃。“这是新做的信鹞。”她说,“它不会飞回营地,只会飞向幽冥入口。一旦有人追踪,它就会引爆。”
玄霄看着那只纸鹰:“你什么时候做的?”
“刚才。”白绫将纸鹰握在手中,“就在你说‘那就去’的时候。”
玄霄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碰了下她发尾。
“别忘了。”他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冲进去。”
白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纸鹰放进怀中。
两人并肩下行,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轻微响动。太阳已升到半空,照得山岩发烫。远处营地方向传来隐约喧闹声,显然先锋部队凯旋的消息正在传播。但他们没有回头。
翻过一道山梁后,白绫忽然停步。她低头看向脚边一块突出的岩石。那里原本放着千机锁,作为幻阵的阵眼。此刻石头表面残留着一圈淡淡金痕,形状不规则,边缘呈锯齿状。“不对。”她蹲下身,手指抚过痕迹,“金光不该留下印记。”
玄霄也察觉异常:“有人动过这里。”
白绫指尖用力,抠下一点石屑。碎屑在掌心化为粉末,其中混着一丝极淡的黑气。她眼神骤冷:“这不是我们的灵力残留。是有人在我们走后,用外力强行提取了阵法余息。”
“目的呢?”玄霄问。
“破解幻境规律。”白绫站起身,“天帝已经在研究怎么对抗千机锁的力量了。”
玄霄眉头紧锁:“那下次用幻阵,可能就不灵了。”
“不一定。”白绫望向幽冥方向,“但如果他能解析出一部分原理,就能提前设防。我们必须改策略。”
“怎么改?”
白绫从怀中取出纸鹰,又拿出一张新纸。她快速折叠,动作比之前更复杂。最终成型的是一朵闭合的花,花瓣层层包裹,看不出内部结构。“这次不用虚影。”她说,“用真实。”
玄霄看着那朵纸花:“你是想……把整个阵法藏进折纸里?”
“嗯。”白绫将纸花别在衣襟上,“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玄霄不再多问。他知道,当白绫开始折纸而不哼歌时,说明她已进入最冷静的战斗状态。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一片乱石坡。行至半途,白绫忽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路口,站着一个身影。那人背对着他们,披着灰色斗篷,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脚下放着一只竹篮,里面堆着几株刚采的草药。
白绫眯起眼。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老的脸。眼角有颗痣,右耳缺了一角。
“是你。”白绫认了出来,“空明派来的联络人。”
老人点点头,声音沙哑:“他让我告诉你们——往生镜不在禁地底层,而在‘镜渊’。”
“镜渊?”玄霄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老人没回答,只是从篮子里取出一块黑色石片,递给白绫。
石片入手冰凉,表面刻着半个符文。另一半残缺。
“另一半,在幽冥主手中。”老人说,“只有两块拼在一起,才能打开通往镜渊的路。”
白绫盯着石片:“空明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他也是被分裂的存在。”老人低声道,“而天帝……正在吞噬同类。”说完,老人转身离去,脚步缓慢却坚定。
白绫握紧石片,指腹摩挲着残缺的符文边缘。
玄霄看着她:“还去吗?”
白绫把石片收进怀里,迈步向前。“更要去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