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备战终局心无惧
天边刚泛出一点灰白，营地里已有动静。有人起身擦拭兵器，有人低声清点人数，火堆熄了一半，余烬还冒着细烟。
白绫站在高台边缘，手里捏着一张薄纸。那不是普通的纸，是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碎片，带着裂痕的痕迹。她没说话，只是轻轻一吹，纸片散开成数十只小鹤，翅膀拍动，飞向各个帐篷。
每一只落下的地方，都会亮起微弱的光。有人看见自己战死的兄弟在战场上回头一笑；有人听见家乡的溪水声；还有人看到一个女子在月下折纸，身后站着一名披着雪色长袍的男子。这些都是记忆的片段，也是他们为何站在这里的原因。
玄霄从营帐走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他没有打扰，只走到她身边站定。“士气不稳。
白绫点头。“他们赢了一场，但知道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天帝不会善罢甘休。”玄霄望向天界方向，“赤霄被俘，是他第一次失手。他一定会用最狠的方式扳回局面。”
“那就让他来。”白绫收回目光，“我们不会再躲了。”
两人并肩走下高台，直奔议事大帐。妖王已经在里面等着，坐在主位旁的一块兽皮上，手指敲着刀柄。
“消息传得很快。”妖王抬头，“焚天原的火已经烧到第三重，五日后就要开始献祭。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怎么办。”白绫走进来，声音平静，“是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妖王笑了下。“终于不说‘拖延’‘周旋’了？”
“没时间了。”玄霄接话，“逆命神弩一旦成型，能破法则壁垒。若让它射出第一箭，我们就只能被动应战。”
“所以主动权必须在我们手上。”白绫摊开一张地图，压在桌角，“现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确认织星神是否还在掌控炼器进度；第二，查清双生祭阵的具体位置；第三，集结所有可用战力，准备突袭。”
“我已派人混入北冥摘星台。”玄霄指着地图一处，“今晨传来密信，采髓队伍每日往返，守卫严密，但有一条旧矿道未设防。可以利用。”
“那我就负责南荒断魂谷。”妖王站起来，“拘押散仙的地方由我族暗哨盯了三天，换岗有半个时辰的空档。足够塞进一支精锐小队救人，也能扰乱他们的布阵节奏。”
白绫看着两人，没立刻回应。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几道线，又撕下一角，叠成一只极小的鸟。
她指尖一弹，纸鸟飞出帐外，转瞬不见。“我在等云娘的消息。“她昨夜进了天界外围，若能带回铜镜中的画面……我们就能看清天帝真正的杀招在哪里。”帐内安静了一会儿。
妖王忽然问：“如果什么都来不及呢？如果他们提前完成神弩，直接攻下来？”
白绫看着他。“那就打到他们攻不动为止。”她的语气很轻，却让妖王沉默了。
他知道她不是在逞强。她经历过三次死亡，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痛。但她还是站在这里，连声音都没抖一下。
“好。”妖王低头，从怀里取出一块青铜令符，上面刻着妖族图腾。他当着两人的面，将令符丢进火盆。火焰猛地窜高，映红了他的脸。“自今日起，妖界无王，唯有战友。”他说，“我带来的三万战士，任你调遣。要冲阵，我就带头；要断后，我也留下。不必再问立场。”火光中，令符渐渐熔化，扭曲成一团黑渣。
白绫看着那团残物，伸手从腰间解下千机锁。她轻轻一掰，锁身裂开一道缝，从中抽出一根银丝。她将银丝缠在指尖，往火里一送。银丝遇火不燃，反而发出一声清鸣，像风穿过山谷。随即，整片营地的折纸旗帜都微微颤动起来。那些原本静止的纸饰，开始自行折叠、变形，最终化作一个个微型士兵，列队立在各处帐篷顶端。这是纸片人一族的古老誓约——以血为引，以形为证，生死同战。
妖王看着四周，慢慢咧嘴笑了。
“行啊，还挺有排场。”
玄霄没笑。他走出帐外，抬手打出一道光印。光在空中展开，变成一幅动态战图，标注着敌我动向、地形节点、灵气流向。
他开始下令。“东翼队演练穿云阵，三组轮替推进，注意掩护折纸幻境的切换时机。” “西线伏兵藏于断崖后，等信号升起再现身，不可提前暴露。” “中军主力保持隐蔽，夜间加训近身格斗，防止神弩压制灵力后陷入被动。” 命令一条条传下去，各部将领领命离去。
白绫跟出来，站在他身旁看了一会儿。
“你把白泽血脉的能力用到了极致。”她说。
“我只是不想再输。”玄霄收起光图，“以前总想着留退路，等时机。可现在我知道，有些事必须亲手去做，有些仗必须亲自打完。”他转身面对她，伸手抚过她的发尾。“这一世，我不让你一个人扛。”
营地逐渐热闹起来。操练声、号令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受伤的战士拄着拐杖站在场边指导新人，厨房连着开了三灶煮饭，连猫都叼着布条帮忙传递消息。
白绫走遍每一处角落。她在伤兵营停下，为一个断了腿的年轻人叠了只纸鹤。纸鹤落在他掌心，化作一朵小小的花。
“还能走路吗？”那人问。
“能。”她说，“等这场结束，你不仅能走，还能跳。”
他在床上笑出声。
她去校场看了一圈，见一群新兵正在练习配合折纸术。有人失误炸了纸团，惹得大家哄笑。教官没骂人，只让他们重来。她去了瞭望塔，发现值守的士兵换了三人一组，轮流休息，警惕性明显提高。最后她回到高台，天已经全亮。
玄霄也回来了，站在她旁边没说话。
下方营地井然有序，战士们各自忙碌，没人高声喧哗，也没人无故走动。但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犹豫或恐惧，而是一种沉下来的坚定。
妖王走过来，把手搭在栏杆上。“怎么样？”
“很好。”白绫说。
“怕吗？”妖王侧头看她。
“怕过很多次。”她说，“怕玄霄死，怕云娘出事，怕我自己撑不到最后。但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还在。”她望着底下一张张面孔，“只要还有人愿意往前走，我就不能停。”
玄霄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时，远处飞来一只乌鸦模样的纸鸟，速度极快，直扑而来。
白绫伸手接住。纸鸟在她掌心展开，变成一行字：云娘传来消息，双生祭阵位于焚天原地下，阵眼与逆命神弩共用核心。若弩成之日无人阻止，两人神魂将被同时牵引。她看完，将纸条攥紧，捏成一团。
玄霄看到了内容，脸色变了。
妖王也察觉不对。“怎么了？”
白绫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向营帐，步伐很快。
“召集所有人。”她说，“十息之内，全部到高台前列队。”
“要动手了？”妖王问。
“不是要。”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天界的方向，“是必须。”
玄霄跟上去，低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不再等情报完整，不再等时机成熟。”她说，“意味着我们明知是陷阱，也要跳进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阵法真的能牵连你的神魂，你会——”“我会死。”她打断他，“你也可能死。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会死。”她走进帐中，拿出最后一卷玄灵纸。那是她本体最后的储备，一旦用尽，她可能再也无法维持人形。她开始折。第一刀割在指尖，血滴在纸上。纸吸收血液，泛出微光。
玄霄站在门口，看着她动作。他知道，这一战没有退路。
妖王走出去，擂响了战鼓。一声，两声，三声。整个营地瞬间肃静。所有战士放下手中事务，整装列队，向着高台方向集结。
白绫拿着折好的纸器走出来，放在阳光下。那是一把钥匙，形状奇特，像是由无数断裂的记忆拼成。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准备。”她说，“接下来，靠我们自己。”
玄霄走到她身边。
妖王带着将领们站在台下。
没有人说话。风吹过营地，卷起几片落叶。白绫举起钥匙，对准太阳。光穿过钥匙的孔洞，在地上投下一个影子——那是一个门的轮廓，隐约能看到门后燃烧的战场。她的声音响起。“准备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