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拔剑的理由

李寒衣负手站在那里,白袍随风轻摆。他的目光平静,可其中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压,看向雷无桀。“雷无桀,你是为了什么拔剑?”这问题如同石子投湖,在雷无桀心里激起涟漪。

雷无桀愣住,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话。他紧皱眉头,像是在脑海里努力找答案,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李寒衣瞧见这模样,继续说:“有人拔剑呐,是想当英雄咧,一剑扫尽天下不平事。还有人拔剑呢,是因为害怕,别人拔剑对着自己,要是不拔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咯。雷无桀啊,那你又是为啥拔剑?”声音不高,字字却像锤子敲在雷无桀心上。

雷无桀依旧说不出话,额头渗出些汗珠。李寒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当年咋就拿起剑了呢?”

雷无桀回忆过往,眼神有了点光彩:“那天呐,雷轰师父长袖那么一挥,一柄火红色长剑像条火龙冲天而去,红光把云彩都染红啦。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术,师父问我学不学剑,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是被那剑的美给震住喽。”

“哼,剑确实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可你师父要不是见过那一剑之美,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不过嘛,你说的是习剑,我说的是拔剑,这两者可不一样哦。习剑还能讲讲风流潇洒,拔剑就只能看生死喽!”李寒衣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眉头拧成疙瘩,声音透着威严。

雷无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服气地回道:“拔剑也能论剑道,不一定要谈生死。”

“嘿,你以为不谈生死就不谈啦?别人对你拔剑可就是要你的命啊,你就这么乖乖等死?”李寒衣质问道。

雷无桀脑子乱成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李寒衣冷笑一声,右手轻轻一挥,一柄长剑“嗖”的一下从草庐飞出来,“啪”地插在雷无桀面前。“这把剑叫听雨,是为师给你的入门礼。”

雷无桀上前一步,握住剑柄,这剑精致秀美,轻飘飘的,拿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分量。他正纳闷李寒衣怎么忽然转了话题,突然就觉得周围剑气森森,猛地抬头,发现李寒衣白袍猎猎作响,眉宇间隐隐有杀气弥漫。

“来,对我拔剑!”李寒衣大声喊道。

雷无桀以前也不是没对李寒衣拔过剑,在登天阁的时候,他用尽全力挥出过一剑烈火轰雷,那是为了见李寒衣一面,现在好像没啥理由拔剑。

“快点,拔剑!”李寒衣眉头又皱紧了些,身边剑潮汹涌,山腰狂风大作,大树摇晃得厉害,树叶纷纷扬扬落下。

雷无桀感受到巨大压力,身子晃悠着差点摔倒,下意识想用火灼之术,刚提一点气就被寒冷剑气压了下去。

“我说了,拔剑。”李寒衣冷冷地说。

雷无桀只好把手放在剑柄上,可还是没拔出来。

“剑起!”李寒衣手轻轻一挥,那柄大名鼎鼎的铁马冰河脱鞘而出,飞到他手上。

雷无桀没辙了,用力握紧剑柄:“师父,得罪了!”

李寒衣没搭话,长剑用力一挥,眨眼间,山间的风停了,树叶悬在半空,鸟儿定在展翅那一瞬,随后一道剑气划破长空,云朵被劈成两半。

雷无桀后背都湿透了,他放下剑,长长喘了口气。他还是没拔出剑,听雨剑像是被粘在剑鞘里了,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拔出来,还好李寒衣最后出剑时转了方向,不然他就完蛋了。

“师父?”雷无桀擦了把汗,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寒衣。

“听雨剑是剑灵冢打造的认主之剑,你心里没拔剑的念头,所以拔不出来,你得找到拔剑的理由。”李寒衣双手背在身后,铁马冰河回到剑鞘中。

雷无桀对李寒衣御剑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师父,我要练多久才能像您这样御剑呀?”

“御剑?连剑都没拔出来就想御剑,就你这天赋,我看起码十年。”李寒衣毫不客气。

“十年?我在于阗国碰到个无双城的少年,都能驾驭五把飞剑了。”雷无桀有些泄气。

“飞剑?”李寒衣皱了下眉,“那人是不是背着个剑匣?”

“嗯。”雷无桀想了想,“那人背着个剑匣,里面有十二把小飞剑和一把火红色长剑,几把飞剑叫云梭、轻霜、绕指柔之类的。”

“是欧阳无双的十三剑匣,没想到百年后无双城又出了个能打开剑匣的人。”李寒衣神色微微一动。

雷无桀赶忙赔笑:“师父,那咱们换把剑练剑呗?”

“练剑?”李寒衣冷声说,“我们已经开始了。以后每天我会和你试一次剑,你啥时候在我面前拔出剑,我再教你剑术。”

“啊?”雷无桀大吃一惊。

李寒衣已经转身进了草庐。

“拔剑!好,拔剑!”雷无桀把火灼之术提升到迦楼罗境,提起全身真气想拔剑,可剑纹丝不动,最后只得放弃。他叹了口气,心想这个雪月剑仙脾气真怪。

那边看似安静的草庐里其实坐着另一个人。雪月城三城主司空长风穿着黑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坐在黑漆漆的屋角慢慢喝茶,脚边香炉飘着紫烟。

“你把听雨剑给他了?那是你初入江湖得到的第一把剑,你对这徒弟可真够大方的。”司空长风笑着说。

李寒衣没说话,坐在司空长风旁边。

“其实刚刚那一刻,你挺希望他能拔出剑来的吧?生死关头,长剑出鞘,这是最好的方式。最怕的就是人不为自己拔剑,而为别人拔剑。”司空长风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李寒衣没接话,只是问:“你那徒弟怎么样了?”

“轻功不错,我觉得再练几年,不比江湖第一大盗墨罗生差。算账也很厉害,才来几天就把烂了几个月的账理清了。”司空长风笑着说,“只是……”

“只是什么?”李寒衣眉毛一挑。

“只是隐脉受损,这辈子估计练不了高深武功了。”司空长风叹了口气,接着语气变得庆幸起来,“不过运气好,碰上了安乐丫头,有她的帮忙,重新练武就是时间问题了。”

“隐脉受损!”李寒衣听到前半句吓了一跳,听到后面才松了口气,“没想到那丫头医术这么厉害了,你徒弟运气真好。”

“是啊,运气真好。要是早几年,她也能治,不过自己的经脉会受损,武学也就止步于此了;要是晚几年,萧瑟那小子就没救了,真是刚刚好啊。”司空长风感慨道。

雪月城两位名震天下的城主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李寒衣很快不说话了,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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