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疏离与靠近
雪月城的长街上,近日总少不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只见那枪仙之女司空千落,手持银枪,气鼓鼓地追着一袭青衫狐裘的萧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萧瑟!你给我站住!”
萧瑟脚下踏云乘风步轻点,身形飘忽,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那凌厉的枪风,嘴里还不忘说着:“司空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追着一个男子,怕是有损你的清誉。”
叶安乐驻足望去,看着那追逐的两人。少女明艳鲜活,如同最炽热的骄阳;少年虽在“逃”,身姿却依旧从容潇洒。她心口那丝熟悉的、微不可查的酸涩再次悄然泛起,但很快便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她敏锐地注意到,萧瑟在运转踏云乘风步时,气息虽因隐脉之损而不畅,但经脉在真气(尽管微弱)的冲击下,似乎比完全沉寂时更显“活络”。
运动过后,气血运行加速,金针渡穴的效果或许能更好,药材的吸收也能更充分。 这个认知让她眼底掠过一丝属于医者的纯粹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随即让她警醒。自己何时开始,如此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下意识地从医术角度分析他的状态?这分明是心境沉沦的征兆。不可以,叶安乐,你不可以。她在心中默念,父亲的身份,过往的纠葛,以及他那看似与司空千落更为“相配”的鲜活世界,都像一道道无形的墙。
自那日后,叶安乐待萧瑟,便刻意带上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笑容依旧温和,言语依旧得体,但那份曾在大梵音寺外、在前往雪月城路上自然流露的亲近与偶尔的调侃,却收敛得干干净净。她可以对雷无桀耐心指导武功,可以与唐莲讨论暗器机关,可以对任何前来求医的雪月城弟子和颜悦色,唯独对萧瑟,礼貌而周全,虽尽着一名医者的职责却隔着一段看不见的距离。
萧瑟何等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这种变化。起初是不解,随即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悦便涌上心头。尤其是看到她与雷无桀那夯货有说有笑,与唐莲也能平和交谈时,这种不悦便愈发明显——凭什么只对他疏离?
于是,司空大小姐发现,近来萧瑟“逃”得更勤快了,而且每次甩开她之后,不再是在城里闲逛或是回他的雪落山庄,反而总会“恰好”溜达到叶安乐设摊义诊的那条偏僻小巷。
他也不多话,有时就靠在墙边,看着叶安乐为前来求诊的百姓望闻问切,手法轻柔,言语温和;有时则会在她忙不过来时,默不作声地递个脉枕,或是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偶尔,他会状似无意地问一句:“叶姑娘今日义诊可还顺利?”或是“这老伯的风湿,用这味药是否太猛?”
叶安乐每次见他来,心中便是一叹,面上却不敢显露,只客气地回应:“劳萧公子挂心,尚可。” 或 “此药佐以针灸,药性已缓和,多谢公子提醒。” 疏离依旧,但萧瑟却仿佛乐此不疲,非要凑上前说上几句,打破她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
这日,司空长风难得有空,揪住萧瑟为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探查过后,他眉头紧锁,最终叹了口气:“武功被废了,隐脉之损非比寻常。” 然而,他语气随即一转,带着几分赞叹,“不过,你这隐脉的根基,竟在缓慢复苏,虽然微乎其微,但确是在好转!安乐那丫头的医术,当真了得,竟能做到这一步……”
他看向远处药庐的方向,眼中满是欣赏:“她如今所修的内功心法,乃是在她师父百里东君武学根基之上,结合医理,自行改良并创出的。此功讲究生生不息,润物无声,于疗伤续脉有奇效。她能以此功为你续接隐脉生机,其间耗费的心力与本源真气,绝非等闲。”
萧瑟闻言,眸光微动,不由地再次望向那条小巷。原来她那看似轻松的诊治背后,竟付出如此之多?那为何……又要对他独独疏离?心中的不解与那份莫名的不爽,交织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更加确定,有些事,他必须弄个明白。而那刻意维持的疏离,在他一次次的“打扰”下,似乎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