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雷无桀提升，师徒温情

司空千落听完卦象，虽然一头雾水，却莫名觉得萧瑟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萧瑟，你到底是什么人？来雪月城有什么目的？”她的声音清脆又凌厉，仿佛一把利刃直刺对方。

萧瑟神色如常，仿佛早料到会被盘问。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嘛，不过是间小客栈的老板，来雪月城讨债的。”他的语调懒散，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讨债？”司空千落显然不信，眉头蹙得更紧，刚想再追问，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雷无桀一路飞奔而来，带起一阵风。他先是冲着萧瑟和叶安乐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喊了声：“萧瑟，叶姐姐！”随后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司空千落、李凡松和飞轩时，又忙不迭地招手，“千落师姐，还有李凡松，飞轩，你们好啊！”

李凡松与飞轩只是礼貌性地点头，算是回应。

萧瑟瞥了眼气喘吁吁的雷无桀，略带嘲讽地挑了挑眉：“哟，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难道是输了？”

雷无桀立刻挺直腰板，拍了拍胸口，义正言辞地辩解：“怎么可能！大师兄让我先下来休息，说明天再去比试呢！”

“哦？”萧瑟懒洋洋地拖长音调，“这么听来，你还赢了？”

雷无桀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惭愧惭愧，侥幸罢了。”

听到这番话，司空千落顿时炸毛了，叉着腰，满脸不屑地质问道：“雷无桀，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赢大师兄？肯定是他故意放水了吧？”

“真没放水啊！”雷无桀急得直摆手，“大师兄亲口说的，他全力以赴了！”

叶安乐闻言抿嘴轻笑，心想唐莲的确“尽力”了，而且多半是师傅背后授意的结果。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司空千落哼了一声，对雷无桀摆摆手：“这次就算了，等你入了门，我再好好教训你！”说完便转身离去，步伐轻快，背影透着几分洒脱。

夜幕悄然降临，街道上灯火渐熄，叶安乐带着萧瑟和雷无桀来到一家名为“东归”的酒馆。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静谧得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雷无桀环顾四周，奇怪地问道：“叶姐姐，这家酒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老板人呢？”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且略显慵懒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老板在这儿呢。”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青衫男子立于门口，面容清隽，气质飘逸，正是雪月城大城主——百里东君。

萧瑟望向百里东君，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却不失试探：“这位小兄弟想求饮一杯，不知今晚是否有缘？”

百里东君深深看了萧瑟一眼，目光又扫过雷无桀，淡淡道：“一醉年年今夜月，这酒与你们，有缘。”

“既然有缘，此刻便求饮一杯。”萧瑟笑意依旧，语气却藏着锋芒。

“莫急。”百里东君抬手止住他的话，轻轻一挥袖，竟将酒坛中的酒液尽数扯出悬空。随后，他纵身跃上屋顶，衣袂翻飞间闭目舞动，手中的酒液随着动作延伸拉长，宛如宫人甩开的白色长袖，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如同银河横亘天际。

“欲梦清虚桂子飘，一杯浊酒向天邀。何人恁爱今宵月，也上楼头弄玉箫。”百里东君低声吟诵完毕，身形一晃，携着酒液纵然落下。他指尖轻点，酒液回归坛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百里东君走到亭中，取出六只酒碗依次斟满，淡然说道：“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

萧瑟率先举起酒碗，一口饮尽，放下碗时眉宇间隐隐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

“怎么样？”百里东君看向他，语气中透着些许期待。

“舒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萧瑟低声喃喃道。

百里东君嘴角微扬，语气中夹杂着一分自傲：“好酒能品一味，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号称能品三味。我这酒，能尝出四味？”

“人间百味。”萧瑟平静道，目光幽深似湖。

雷无桀端起酒碗闻了一下，鼻尖皱成一团，撇嘴道：“寂静如雪，怅凉如月？这酒水透着股小家子气，我不喜欢。我喜欢炽热如火的那种酒，比如雪落山庄的老糟烧。”

萧瑟嘴角抽搐了一下，而叶安乐则抬头瞄了眼百里东君的脸色，肩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不过你倒都倒了，我就尝尝吧。”雷无桀嘟囔着，仰头一饮而尽。

“这酒……”下一瞬，雷无桀脸色剧变。那酒入口后并不如萧瑟描述的那般柔和，反倒像是熊熊烈焰涌入体内，全身血脉瞬间沸腾，连火灼之术都失控般运转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一碗接一碗猛灌，直到第四碗才被叶安乐拦住。不过片刻，他轰然倒地，醉得不省人事。

百里东君盯着这一幕，目光转向叶安乐，眼中多了一丝欣慰，语气熟稔且慈爱：“不错啊，安丫头，气息内敛，灵台清明，看来近期并未虚度。”

叶安乐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温声道：“师父。”

谈话结束后，师徒二人穿过喧闹街市，来到一座僻静院落。月光如水银倾泻，虫鸣阵阵，周围一片祥和。

百里东君转身面对叶安乐，眼神温暖，全然不见平日疏狂，轻声问道：“丫头，此去一路，看着你弟弟成长，心中牵挂，可算了却一桩心事？”

叶安乐脑海中浮现出无心坚定走向天外天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她用力点头，声音轻快而明亮：“嗯，了却了。小小安……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担当了。”

“那就好。”百里东君凝视着她眼中的轻松神采，怜惜更深，语气温和：“那你这根总是绷得太紧的弦，是不是也可以……停下来一会儿了？”

叶安乐怔住了。“停下？”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多年来，她奔波于医术剑法之间，为江湖义诊，为弟弟牵挂，似乎从未有过真正的喘息机会。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眼神迷茫。

百里东君心底微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充满长辈的宠溺：“是啊，停下来歇歇。丫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些担子，不该你一个人扛。师父还在呢。”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休息一会儿吧，天塌不下来。”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叶安乐鼻子酸涩，眼眶迅速红了。她低下头，强忍泪水，不让它滑落。这些年，她习惯了坚强，习惯了独自承担，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可以稍微停下脚步。

深吸一口气，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师……师父，师娘……她近来怎么样了？”

百里东君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忍戳破，顺着她的话回答，语气带上了几分希望：“她很好，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月光下，师徒二人继续聊了些近况后便陷入沉默。他们静静地站着，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对叶安乐而言，这样的短暂停歇，或许正是她漂泊已久的心灵最需要的慰藉。而百里东君看着已然长大却仍让人揪心的徒弟，眼中多了几分期许——期许她有一天能够真正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