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展里的樟叶星光

美术展开幕那天,晨光刚漫过美术馆的玻璃穹顶,林砚就抱着笔记本站在展厅门口,指尖反复摩挲着樟树叶封面——昨晚她特意在封面上补了片淡绿颜料,把上次蹭到的淡蓝墨迹,画成了藏在樟树叶里的小星星。江叙拎着装画的长筒袋走在左边,沈亦舟抱着玻璃罐跟在右边,罐身的星星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把第十二排的晨光都装在了里面。

“紧张吗?”江叙偏头看她,见她耳尖泛红,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画得很好,比当年在第十二排画的黑板报还好看。”

林砚攥着笔记本的手松了松,笑着点头:“不是紧张画,是紧张……笔记本里的字会不会太丑?”昨天江叙写的那句“双向奔赴”,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而她画的小太阳,边缘还带着点歪歪扭扭的毛边。

沈亦舟把玻璃罐举到她面前,晃了晃里面的糖纸星星:“怕什么!我画的棉花糖才丑呢,等下我要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而且我打听好了,展厅最后一排有棵仿真樟树,我们把画和玻璃罐放那儿,刚好对应‘第十二排’!”

林砚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就见美术馆的门被推开,穿着白衬衫的策展人笑着迎上来:“林砚同学,你们的《樟树下的约定》放在C区,那里光线好,刚好能照到画里的樟树叶。”

三人跟着策展人往里走,展厅里已经陆续来了人,一幅幅画挂在墙上,色彩斑斓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林砚的目光却总往沈亦舟说的最后一排飘,直到看见那棵枝繁叶茂的仿真樟树——树干上缠着淡蓝丝带,枝叶间挂着小小的星星灯,和当年第十二排窗外的樟树,竟有几分相似。

“就放这儿!”沈亦舟率先冲过去,把玻璃罐放在樟树下的白色展台上,又接过江叙手里的长筒袋,小心翼翼地把画取出来挂在树干旁。林砚捧着笔记本,蹲在展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笔记本翻开摊在玻璃罐旁边,刚好露出写着“双向奔赴”的那一页,画着小太阳、星星和棉花糖的图案,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江叙蹲在她身边,指尖碰了碰笔记本上的樟树叶夹页:“这样很好,比藏在画具箱里好看。”

林砚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眼底的温柔,耳尖又红了:“等下有人翻怎么办?”

“翻就翻呗!”沈亦舟凑过来,把一颗新折的糖纸星星放进玻璃罐,“让他们看看,我们第十二排的故事,比画还甜!”

话音刚落,就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指着笔记本上的小太阳:“姐姐,这个太阳好可爱,是画给旁边这个哥哥的吗?”

林砚愣了愣,刚想点头,江叙就先开口:“是姐姐画的,也是画给姐姐的。”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指了指画里的樟树叶,“你看那棵树,和这里的樟树一样,树下藏着好多故事。”

小姑娘睁大眼睛,凑到画前看了半天,突然说:“我知道!是哥哥姐姐一起等朋友的故事!”说着指了指玻璃罐里的糖纸星星,“这些星星,是你们攒的约定吗?”

沈亦舟笑着点头:“对!每颗星星,都是我们回第十二排的约定。”

小姑娘的妈妈走过来,笑着对林砚说:“这画和笔记本真有心意,看得人心里暖暖的。”她指着笔记本上的字,“‘季风吹不到的第十二排’,是很特别的地方吧?”

林砚点头,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原来有些藏在时光里的心意,不用刻意解释,就能被人读懂。她看着江叙帮小姑娘折糖纸星星,看着沈亦舟给路人讲第十二排的故事,忽然觉得,美术展不是为了让别人夸画好看,而是为了把他们三个的时光,轻轻摊开在阳光下,像当年在第十二排,把樟树叶夹在课本里一样,温柔又踏实。

快到中午时,展厅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林砚抬头,就看见穿着校服的苏晓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牛皮纸信封:“林砚!江叙!我从学校第十二排抽屉里找着的!”

三人都愣住了,沈亦舟率先冲过去:“什么东西?是不是我当年落下的漫画书?”

苏晓笑着把信封递过来,上面写着“给三年后的我们”,字迹是沈亦舟当年的潦草模样:“我今天回学校拿东西,看见抽屉没锁,就翻出来了,想着你们今天办展,肯定要带来。”

林砚接过信封,指尖摸着泛黄的纸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沈亦舟说要写封信给未来,还说要藏在第十二排的抽屉里,等毕业三年后再拆。没想到一晃眼,不仅沈亦舟回来了,连这封信也跟着来了。

江叙凑过来,帮她捏着信封的一角:“现在拆吗?刚好我们三个都在。”

沈亦舟点头如捣蒜:“拆!必须拆!我都忘了里面写的啥了!”

林砚深吸一口气,轻轻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三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还有一片压得平平整整的樟树叶,和江叙当年夹在“未寄的信”里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

“我来念!”沈亦舟抢过信纸,清了清嗓子,念出了当年的字迹:“致三年后的林砚、江叙和我——今天江叙帮林砚擦了黑板,林砚给我带了棉花糖,我们在第十二排的樟树下,约定毕业后每年都回来。如果三年后我回来了,就请你们吃红烧肉;如果没回来,江叙要帮我给林砚折糖纸星星,林砚要帮我画第十二排的樟树,江叙不准抢林砚的画具,林砚不准藏着笔记本不让江叙看……”

念到这里,沈亦舟的声音顿了顿,眼眶有点红:“最后一句是——季风吹不到的第十二排,我不会忘,你们也不准忘。”

林砚捏着那片樟树叶,忽然觉得眼眶发烫。江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指尖蹭过她泛红的眼角:“没忘,我们都没忘。”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三个,看着展台上的画、玻璃罐和笔记本,看着那封来自三年前的信。苏晓笑着说:“原来你们当年就这么甜啊,我还以为江叙只知道帮你捡樟树叶呢!”

林砚擦干眼角的泪,笑着把樟树叶夹进笔记本,刚好和江叙五年前的那片挨在一起:“现在可以在信后面补一句了——三年后的我们,不仅回来了,还带着画和笔记本,把第十二排的故事,讲给了好多人听。”

江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信纸的背面写下“双向奔赴,如约而至”,林砚蘸了点随身携带的颜料,在旁边画了颗小太阳,沈亦舟抢过笔,画了个比上次还歪的棉花糖,三个图案凑在一起,和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夕阳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穹顶,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展台上的画和信纸上,落在樟树叶的纹路里。林砚合起笔记本,抱着玻璃罐,江叙拎着画,沈亦舟拿着那封信,三人并肩走出美术馆,晚风带着樟树叶的清香,吹得笔记本封面轻轻晃。

“今晚去吃红烧肉!”沈亦舟突然喊,“我请客!庆祝我们的美术展成功,也庆祝我们的信,终于有了结局!”

林砚和江叙异口同声地说好,声音里带着笑,像当年在第十二排说“一起等沈亦舟回来”时一样。林砚看着身边的两个男生,忽然觉得,有些约定,不是写在信里就会过期;有些心意,不是藏在樟树叶里就会褪色。季风吹不到的第十二排,不仅有他们的过去,还有现在,还有未来——像笔记本里的字会一页页写下去,像画里的小太阳会永远亮着,像他们的故事,会在每一个有樟树叶的日子里,继续温暖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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