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下的秘密
晨光刚漫过第十二排的桌角,林砚就看见玻璃罐里多了颗薄荷糖——淡蓝色的糖纸压在最上面,旁边放着块新的小太阳橡皮,和她的旧橡皮并排躺着,像两只挨在一起的小月亮。
“沈亦舟什么时候来的?”她刚拿起糖纸,江叙就抱着篮球走进来,球衣上还沾着晨露,“我刚才在操场看见他了,手里攥着橡皮,说要给你凑一对。”
林砚捏着橡皮笑了笑,指尖蹭过橡皮上的太阳纹路——和沈亦舟信里画的一模一样。她把糖放进玻璃罐,刚要说话,就看见沈亦舟拎着个帆布包走进教室,包里露着半截淡蓝色的画纸,是上次他寄来的季风街景。
“昨天去文具店,看见橡皮打折,给你带了块新的。”沈亦舟把帆布包放在桌角,伸手去拿林砚的笔袋,“旧钢笔我帮你换了墨囊,还是你喜欢的淡蓝色。”
江叙靠在门框上,看着沈亦舟熟练地摆弄林砚的笔袋,心里有点发涩——他昨天也看见那家文具店的橡皮了,想着今天早上买给林砚,却没想到沈亦舟先一步买了。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把那句“我也买了橡皮”咽了回去,笑着说:“美术老师让你们去画室,说要补完上次的静物画。”
画室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沈亦舟握着旧钢笔,在蓝色矿泉水瓶旁边添了片樟树叶子,林砚坐在旁边,手里攥着新橡皮,忽然想起江叙手背上的纱布——昨天医务室的老师说,伤口要换两次药,今天该换药了。
“我去给江叙送换药的纱布。”林砚起身要走,沈亦舟却拉住她的手腕,指尖碰了碰她的创可贴:“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我顺便去买草莓冰棍。”
林砚愣了愣,看着沈亦舟拿起帆布包走出画室,心里暖暖的——他总是这样,把她的心思记在心里。
沈亦舟刚走出画室,就看见江叙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手里捏着块小太阳橡皮,橡皮上的纹路被摸得发亮。“换药的纱布。”沈亦舟把纱布递过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橡皮上,“你也买了?”
江叙手忙脚乱地把橡皮塞进兜里,耳尖红了红:“嗯,昨天看见打折,想着……想着给林砚凑一对。”他低头拆开纱布,手背上的伤口还没好,渗着点血,“她没发现吧?”
“没。”沈亦舟坐在他旁边,看着远处的樟树,“你喜欢她,对吧?”
江叙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纱布掉在地上。他抬头看向沈亦舟,眼里带着点慌乱,又有点释然——这件事,他藏了两年,从去年运动会林砚摔在他背上,从她笑着说“江叙你真好”开始,就藏在了心里。
“嗯。”江叙捡起纱布,声音轻得像风,“但我知道,她喜欢你,从她每天给你放薄荷糖,从她在草稿纸上写你的名字开始,我就知道。”
沈亦舟看着他,忽然想起以前江叙总说“林砚是我妹妹”,想起他每次看见林砚受伤,比谁都急,想起他昨天冲过去拉林砚时,眼里的慌乱——原来那些“妹妹”的借口,都是藏在心里的喜欢。
“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江叙把纱布缠好,抬头看向画室的方向,“你不在的时候,她每天都给你放糖,每天都去画室看你的画,每天都在草稿纸上写你的名字,我都看在眼里。”
沈亦舟没说话,手里攥着帆布包里的草莓冰棍——他想起林砚收到明信片时的眼泪,想起她抱着画框跑向他的样子,想起她手腕上的创可贴,心里忽然暖暖的。
“但我还是想护着她。”江叙笑了笑,拿起篮球,“就像以前一样,她摔了,我帮她扶起来;她哭了,我帮她递纸巾;她喜欢的东西,我帮她记着。就算她喜欢的是你,我也想护着她。”
沈亦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认真:“谢谢你,江叙。”
两人刚走进画室,就看见林砚趴在画纸上睡着了,手里攥着块小太阳橡皮——是江叙刚才藏在兜里的那块,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她捡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拿到的?”江叙的耳尖红了红,刚要伸手去拿,沈亦舟却拉住他,摇了摇头。
沈亦舟把草莓冰棍放在画纸上,轻轻碰了碰林砚的头发:“醒醒,冰棍要化了。”
林砚揉了揉眼睛,看见画纸上的草莓冰棍,笑了笑:“江叙,你的橡皮掉了。”她把橡皮递过去,指尖蹭过橡皮上的太阳纹路,“和我的一模一样,刚好凑一对。”
江叙接过橡皮,心里有点发涩,却还是笑着说:“嗯,给你凑一对,以后擦草稿纸,就用这个。”
沈亦舟看着林砚咬着冰棍,嘴角沾着点甜汁,伸手帮她擦掉:“画快画完了,下午我们去文具店,给你买新的钢笔。”
“好啊。”林砚点头,忽然想起江叙的伤口,“江叙,你的伤口换药了吗?疼不疼?”
“不疼,小伤。”江叙笑了笑,拿起篮球,“你们画吧,我去打球了,下午陪你们去文具店。”
看着江叙跑远的背影,林砚忽然想起刚才他手里的橡皮,心里有点暖暖的:“江叙真好,总是帮我。”
沈亦舟低头看着她,指尖碰了碰她手里的橡皮:“嗯,他一直都很好。”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蝉鸣和草莓冰棍的甜。林砚趴在画纸上,看着沈亦舟握着旧钢笔,在画纸上添了片樟树叶子,旁边写着“第十二排的人,都在”。她忽然觉得,这样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最好的朋友在护着她,有薄荷糖的甜,有草莓冰棍的香,有季风的暖。
下午去文具店的时候,江叙走在最后面,看着林砚和沈亦舟并肩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淡蓝色的钢笔,心里忽然暖暖的。他想起刚才沈亦舟拍他肩膀的样子,想起林砚递给他橡皮时的笑容,想起自己藏在心里的喜欢,忽然觉得,这样就够了——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幸福,只要她身边有护着她的人,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文具店里,林砚拿着支新的淡蓝色钢笔,笑着说:“这支和你们的一模一样,刚好凑三支。”
沈亦舟接过钢笔,递给江叙:“给你,凑一对。”
江叙接过钢笔,心里暖暖的,笑着说:“好,凑一对。”
夕阳落在文具店的橱窗上,映着三个人的身影。林砚手里攥着两支钢笔,沈亦舟手里拿着草莓冰棍,江叙手里握着小太阳橡皮,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蝉鸣和薄荷味,像是在说:第十二排的人,都在;第十二排的喜欢,都藏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