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晨露沾衣，药香漫院

天刚蒙蒙亮，院角的石榴芽上还挂着晨露，沈清辞已经挎着竹篮站在药田边。新种的薄荷冒出嫩红的芽尖，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叶片上的露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这抹新绿。

“这么早就来侍弄这些草？”萧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肩上扛着锄头，粗布衣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的锁骨还沾着点草屑——想来是刚从后山垦地回来。

沈清辞回头时，晨露恰好从薄荷叶尖滴落，落在她的发间。她抬手拂去，指尖碰到一片冰凉，原来是萧玦递来的帕子，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刚摘的薄荷叶，晾晒干了，能治虎娃总犯的咳嗽。”

萧玦放下锄头，蹲在她身边看那片薄荷田。嫩绿的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像一群展翅的小蝴蝶。“去年你说薄荷性凉，我特意在东边开了这片地，朝阳，不怕冻。”他说着，忽然伸手捏住一片叶子，往她鼻尖凑了凑，“闻闻，比药铺的新鲜多了。”

清冽的香气钻进鼻腔，沈清辞忍不住偏头躲开，耳尖却被他指尖不经意扫过，烫得像着了火。“别闹，”她佯作整理竹篮，声音细若蚊蚋，“虎娃该醒了，还等着喝你煮的糙米粥呢。”

萧玦低笑一声，直起身时顺手拎起她的竹篮：“我来挎，你去看看灶上的粥。”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顿，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引得薄荷叶又晃了晃。

灶房里，陶罐里的糙米粥正咕嘟冒泡，米香混着薄荷的清苦漫出来。沈清辞刚掀开锅盖，就见虎娃揉着眼睛从里屋跑出来，小脚丫踩在青砖地上啪嗒响：“清辞姐，萧大哥，我梦见石榴芽开花了，粉嘟嘟的像小裙子！”

萧玦把虎娃抱到灶台上坐好，往他嘴里塞了块蒸软的山药：“等秋天结了果，给你做石榴糕。”虎娃含着山药点头，口水沾在嘴角，沈清辞抽了帕子给他擦，指尖刚碰到他的脸，就被他抓住咬了口——不疼，像小猫挠痒。

“不许欺负清辞姐。”萧玦拍了下虎娃的屁股，眼里却带着笑。他舀出三碗粥，往沈清辞碗里多放了勺红糖：“你昨夜替虎娃煎药到半夜，多吃点甜的。”

药罐还放在灶边，里面的药渣已经滤净，只剩下淡淡的苦香。那是虎娃咳得厉害时，沈清辞照着医书配的方子：枇杷叶、川贝、甘草，加了点蜂蜜才压得住苦味。萧玦看着药罐，忽然说：“明天我去镇上，再买些川贝回来，省得你总熬夜煎药。”

沈清辞舀粥的手顿了顿：“不用跑一趟，我去就行。”她知道，后山的冬菇该收了，萧玦本打算明天去采，好换些钱给虎娃扯新布做衣裳。

“听话。”萧玦的声音沉了沉，却没带半分强硬，“你在家照看薄荷，我顺便给你买上次你说的那本《百草图谱》。”他记得她前几日翻药书时，总对着缺页的图谱叹气，说想画全了留给后人看。

虎娃趴在桌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忽然指着窗外喊：“快看！石榴芽又长高了！”

晨光已经爬过窗台，落在院角的石榴芽上，新抽的枝条泛着浅红，像被染上了胭脂。沈清辞望着那抹新绿，忽然想起昨夜萧玦替她掖被角时，她半梦半醒间听见的话——他说，等石榴结果，就把院东边的空地辟出来，种满她喜欢的薄荷和金银花。

“粥要凉了。”萧玦碰了碰她的碗沿，眼神里的暖意比红糖还甜。沈清辞低下头，舀起一勺粥，米香里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还有薄荷的清苦，忽然觉得，这寻常的晨景，竟比任何药方都管用，能治世间所有的烦忧。

日头渐渐升高，萧玦扛着锄头往后山去了，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沈清辞坐在药田边翻晒薄荷，虎娃拿着竹蜻蜓在院里跑，笑声惊起了檐下的燕子。药香漫过院墙，和远处的稻花香缠在一起，像谁用温柔的线，把这平淡的日子，缝成了密不透风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