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晚照穿窗,针脚藏暖
夕阳把窗纸染成橘色时,沈清辞正坐在竹凳上缝补萧玦的袖口。早上劈柴时被木刺勾破的口子,她用青灰色的线细细缝着,针脚密得像撒在布上的芝麻。
“不用这么仔细,”萧玦蹲在旁边削竹片,眼角的余光总往她指尖飘,“反正干活还得磨破。”
沈清辞没抬头,针尖穿过布面时带起细小的线头:“缝得牢些,能多穿些日子。”她的指尖沾着点浆糊,是早上浆洗时不小心蹭到的,此刻捏着针尾,倒比平时更稳当。
虎娃趴在炕桌上写大字,毛笔在宣纸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笔画。“清辞姐,你看我写的‘芽’字!”他举着纸跑过来,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朵没开好的墨花。
沈清辞放下针线,帮他把歪掉的笔画描直:“再练几日,就能比萧大哥写得好了。”
萧玦削竹片的手顿了顿,把刚做好的竹蜻蜓递过去:“写完字再玩,不然墨汁蹭衣服上。”竹蜻蜓的翅膀削得极薄,在夕阳下泛着浅黄的光。
虎娃欢呼着跑开,竹蜻蜓在院里飞旋,影子落在晾晒的夏枯草上,忽明忽暗。沈清辞低头继续缝袖口,忽然发现萧玦的目光落在她的针线上,喉结轻轻动了动。
“你以前常做针线活?”他忽然问。
“嗯,”她穿起最后一针,打了个小巧的结,“我娘教的,说女孩子家总得会点。”她把缝好的袖口展开,青灰线在粗布上织出细密的纹路,几乎看不出破过的痕迹。
萧玦接过衣服,指尖抚过针脚,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送的棉袜,袜口的云纹也是这样,带着点笨拙的认真。“比镇上缝补铺的还好。”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热。
灶房传来陶罐“咕嘟”的声响,是早上炖的莲子羹。沈清辞起身去端,刚掀开锅盖,甜香就漫了出来,混着灶膛里的松针味,暖得人鼻尖发痒。
“放了桂花蜜,”她往碗里盛羹,“虎娃说要甜些的。”
萧玦跟进来,见她指尖沾着点羹汁,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比羹汤还烫。沈清辞缩回手,耳尖红得像被夕阳染过:“我自己来就行。”
虎娃捧着竹蜻蜓跑进来,鼻尖沾着灰:“我也要喝!”他踮脚够碗时,袖口扫过沈清辞的手背,带着竹片的清香。萧玦把碗递给他,又往沈清辞碗里多舀了勺莲子:“你爱吃的。”
暮色漫进灶房时,三人坐在门槛上喝莲子羹。虎娃的竹蜻蜓落在石榴芽边,翅膀被晚风吹得轻轻颤。沈清辞看着萧玦低头喝汤的样子,忽然发现他领口的扣子松了颗,露出小块锁骨,在夕阳下泛着浅蜜色。
“扣子松了。”她伸手替他系好,指尖碰到他颈间的皮肤,像触到滚烫的烙铁,两人都僵了僵。
“谢了。”萧玦的声音有点哑,低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她的手背,痒得她慌忙收回手。
虎娃忽然指着天边喊:“快看!火烧云!”
橘红的云霞铺满西半边天,把院子里的一切都染成暖色调。石榴芽的新叶泛着金边,晾晒的草药成了金褐色,连萧玦缝补好的袖口,都在光里闪着细密的针脚光。
“明天准是好天。”沈清辞望着云霞,心里忽然盼着天亮,想看看被这样的晚霞照过的石榴芽,会不会长得更快些。
萧玦没说话,只是把她落在肩头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晚风吹过,带着莲子羹的甜香,和他指尖残留的竹片味,缠在一起,像根看不见的线,把这寻常的黄昏,缝成了舍不得拆开的模样。
虎娃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竹蜻蜓。沈清辞收拾碗筷时,发现萧玦的碗底,留着两颗没吃掉的莲子,像两颗藏在暮色里的星子,闪着没说出口的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