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芽尖初冒，心事渐明

晨光漫过窗棂时，虎娃已经蹲在窗台下盯着那株石榴芽看了许久。嫩黄的芽尖沾着晨露，像顶着颗碎钻，风一吹就轻轻颤，看得他屏住呼吸，生怕吐气太急吹倒了它。

“别动它。”萧玦端着水盆经过，见虎娃的指尖都快碰到芽尖了，低声提醒。他把水倒进院角的水缸，溅起的水花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沈清辞拿着小喷壶走过来，壶口对着芽周围的泥土轻轻按压，细密的水珠落在土面上，没沾到芽尖半分。“得顺着根浇，”她回头对虎娃笑，“跟照顾小娃娃似的，得轻着点。”

虎娃缩回手，挠了挠头：“它会不会长歪啊？昨天风那么大。”

“不会。”萧玦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那株芽，又落在沈清辞身上——她今早换了件月白色的布衫，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兰草，浇水时脖颈微微前倾，线条柔和得像幅画。“根扎得稳着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李伯牵着匹枣红马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藤筐。“清辞丫头，你要的书我给捎来了。”他把藤筐递过来，“你爹说《农桑要术》得配着图看才明白，特意让我把那套版画也带来了。”

沈清辞眼睛一亮，接过藤筐翻看，里面果然放着几本线装书，还有一叠宣纸版画，上面印着农耕、嫁接的步骤，线条细腻。“谢谢李伯，替我谢谢爹。”

“你爹还说，让你别总闷在院子里，”李伯拍了拍萧玦的肩膀，“有空让小萧陪你去后山走走，采点新鲜的菌子，比闷着看书强。”

萧玦点头应下，目光却在沈清辞翻版画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她的指尖在“嫁接法”那页停顿许久，指腹轻轻摩挲着画中缠绕的藤蔓。

虎娃凑过去看版画，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喊：“这不是跟咱们种石榴籽一个道理吗？得用心照顾才行。”

沈清辞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筐里拿出本《草木图谱》递给萧玦：“你上次说想认认草药，这个或许有用。”书页间夹着片风干的薄荷，淡淡的清香飘出来。

萧玦接过书，指尖碰到她的，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他翻开一页，目光却没落在字上，而是看着她鬓角的碎发被风掀起，心里忽然想起李伯的话——后山的菌子，或许真该去采一次。

“下午去？”他抬头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沈清辞愣了下，随即点头：“好啊，正好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草药。”她把版画仔细收好，又往石榴芽周围撒了点草木灰，“虎娃要不要一起？”

虎娃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要在家守着小芽，万一它长歪了怎么办？”

午后的阳光正好，后山的林子里光影斑驳。沈清辞提着竹篮走在前面，时不时弯腰查看路边的植物，萧玦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那本《草木图谱》，偶尔翻一页比对。

“这个是紫花地丁吧？”沈清辞指着一丛开着紫花的小草，“治疮毒的，上次你手背上的伤要是早用这个，好得更快。”

萧玦蹲下身，比对了下图谱，点头：“嗯，叶片形状对得上。”他摘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清苦的气息里，似乎还混着沈清辞发间的皂角香。

走至一处溪流边，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看得分明。沈清辞蹲下身洗手，指尖刚碰到水面，就见萧玦忽然伸手挡在她身后——一只松鼠从树上窜下来，差点撞到她肩头。

“小心。”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清辞抬头，正好撞进他眼底。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手还停在她身后，掌心微微泛白。她忽然想起今早虎娃的话，心里像被溪水漫过，暖暖的。

“你看，”她指着水里的倒影，“咱们的影子挨得好近。”

萧玦低头，水面上，两人的影子确实紧紧靠在一起，像被溪水缠住了似的，分不出清晰的轮廓。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见沈清辞忽然起身，指着前方：“那边有菌子！”

竹篮很快装了半篮菌子，还夹杂着几株刚采的草药。往回走时，沈清辞忽然哼起了调子，是首不知名的民谣，轻快得像溪水流淌。萧玦跟在后面，听着她的歌声，手里的图谱不知不觉被捏出了褶皱。

院门口，虎娃老远就喊：“你们回来啦！小芽又长高了点！”

沈清辞快步跑过去，蹲在窗台下细看，芽尖果然又挺了些，泛着健康的嫩绿色。她回头冲萧玦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你看，真的长高了。”

萧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发顶，又看了看那株小芽，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和这芽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正悄悄拔节生长，扎得又深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