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石碾转暖，籽落尘香

虎娃还在蹲在石碾旁数石榴籽，数得入了迷，连萧玦走过去都没察觉。萧玦也没惊动他，只是拿起靠在石碾上的木槌，轻轻敲了敲碾盘上残留的石榴汁，发出“笃笃”的轻响。

沈清辞站在晒谷场边缘，看着竹匾里渐渐变干的夏枯草，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荷娘塞给她的那包甘草。她转身回屋取了甘草，拆开纸包倒在空竹匾里，和夏枯草混在一起翻晒。甘草的甜香混着夏枯草的清苦，在阳光下酿出一种奇特的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娘煮的药茶。

“加了甘草？”萧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两种草药在竹匾里交融，眼底带着笑意。

“嗯，荷娘说这样泡着喝不那么苦。”沈清辞用木耙把草药拌匀，“等晒好了，给你也装一包。”

萧玦点头，目光落在她挽起的袖口上——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细布衫，袖口被风掀起时，能看见手腕上那串红绳编的手链，是前几日虎娃用庙里求来的红绳编的，上面还坠着颗小石子。

“虎娃编的手链？”他碰了碰那颗小石子，触感冰凉。

“嗯，他说能保平安。”沈清辞低头看了眼手链，指尖轻轻摩挲着石子，“虽然有点拙，不过挺好看的。”

石碾那边忽然传来虎娃的欢呼：“我数完啦！一共三百二十七颗籽！”他捧着一把石榴籽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沈清辞，“清辞姐，你看！”

沈清辞刚要伸手去接，萧玦却先一步拿起几颗籽，放在手心搓了搓，又吹了吹：“干净了，再拿。”他把搓好的石榴籽放进沈清辞手里，剩下的则装进自己口袋，“我去把这些籽种在院子角落，说不定明年能长出石榴树。”

虎娃拍着手笑：“我也要种！我要种在窗台下！”

两人说干就干，找了把小铲子，在院子角落挖了几个小坑，把石榴籽埋了进去。萧玦埋得仔细，每个坑只放三两颗籽，还特意浇了点清水；虎娃则一股脑把手里的籽都倒进一个坑里，拍了拍土，嘴里念叨着“快快长大”。

沈清辞坐在石碾上，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寻常的午后变得格外有意思。她捡起石碾旁一根光滑的树枝，在碾盘上画着什么，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碾盘上，轻轻晃动。

萧玦种完籽走过来，凑到石碾边看她画的画——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举着石榴，一个拿着木耙，还有一个坐在石碾上，旁边写着三个小字：晒谷场。

“画得不错。”他拿起树枝，在旁边添了几笔，给举石榴的小人加了个大大的笑脸。

沈清辞挑眉：“你的画功也就这样了。”嘴上吐槽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虎娃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片大荷叶当帽子：“清辞姐，萧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自己种的石榴啊？”

萧玦摸了摸他的头：“得等明年呢，急不得。”

“那我们明年这个时候再来晒夏枯草，好不好？”虎娃仰着脸问。

“好啊。”沈清辞应着，目光掠过晒谷场上的竹匾、石碾旁的小土坑，还有萧玦沾着泥土的指尖，心里忽然盼着明年这个时候快点来。

夕阳把晒谷场染成了金红色，夏枯草和甘草已经晒得半干，散发出醇厚的香气。萧玦把草药收进布袋，沈清辞则小心翼翼地把石碾上画的小人描了又描，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个午后永远留住。

虎娃抱着装满石榴籽的小陶罐，追着天边的晚霞跑远了，笑声像银铃一样。萧玦拎着布袋走在沈清辞身边，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踩着满地的金辉，把今天的暖香和期盼，都带进了渐渐浓起来的暮色里。

石碾还在原地静静立着，碾盘上的小人被余晖镀上一层金边，仿佛在说：明年此时，我们再来这里，看石榴籽发的芽，闻晒透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