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晨雾漫过窗棂时

晨雾像纱巾似的漫进窗棂，沈清辞睁开眼时，檐下的铜铃正被风推得轻轻晃。她披衣起身，见灶房的烟囱已经冒起了烟，萧玦的身影在晨光里支棱着，正弯腰往灶膛里添柴。

“醒了？”他回头时，额前的碎发沾着点灰，“锅里炖了红薯粥，再等刻钟就能吃。”

沈清辞走到灶台边，见陶罐里的粥正咕嘟冒泡，红薯的甜香混着水汽漫出来。她伸手想掀锅盖，被萧玦轻轻拍了下手背：“烫。”他取过粗瓷碗，用长柄勺舀出小半碗，又往里面兑了点凉水，“先尝尝凉不凉。”

粥碗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沈清辞吹了吹粥面，红薯的甜混着米香漫进喉咙，暖得人鼻尖发酸。

“虎娃娘送了些新摘的青菜，”萧玦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星子跳了出来，“等下吃完粥，去菜地里浇浇水？”

菜地里的青菜是开春时撒的种，如今绿油油铺了半畦。沈清辞蹲在畦边，看着萧玦挥着木瓢浇水，水瓢划过半空时，带起的水珠在晨光里闪成碎银。忽然想起昨日他教她吹笛时，指尖也是这样带着劲，却又怕弄疼了她似的放轻了力道。

“你看这颗菜心，”她指着畦里最壮的那颗，“长得比别的都高。”

萧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笑了：“是你上次浇多了水，把它惯得贪长。”

正说着，虎娃抱着个竹筐跑进来，筐里的樱桃红得发亮：“清辞姐！萧大哥！我娘摘了樱桃，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他踮脚往筐里看，“我娘说，红透的甜，带点酸的更爽口。”

沈清辞捏起颗樱桃，果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红瓤，咬下去时汁水溅在指尖，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萧玦也拿起一颗，却没立刻吃，只是转着樱桃在指尖玩，阳光透过果皮，把他的指缝都染成了红的。

虎娃蹲在旁边数蚂蚁，忽然指着菜畦边：“清辞姐你看！有只蝴蝶！”

是只菜粉蝶，翅膀上沾着晨露，停在最壮的那颗菜心上。沈清辞刚要伸手去够，被萧玦拉住了：“别惊着它。”他的指尖还沾着樱桃汁，蹭在她手背上，像点了颗红痣。

蝴蝶忽然振翅飞起来，绕着两人转了两圈，才慢悠悠飞向远处的麦田。虎娃追着蝴蝶跑远了，喊着“我去告诉娘蝴蝶喜欢清辞姐的菜！”

沈清辞看着蝴蝶消失在麦浪里，忽然觉得手里的樱桃更甜了些。萧玦不知何时舀了瓢水，正往她脚边的菜根浇，水流渗进土里时，带起的泥土气混着樱桃香，漫得满畦都是。

“等这畦菜再长些日子，就能做腌菜了。”他说。

“那到时候，就着红薯粥吃？”

“嗯，再蒸两个白面馒头。”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铺在菜畦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绿油油的青菜间，像幅没干的画。沈清辞低头啃着樱桃，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慢得像锅里的粥，却稠得让人舍不得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