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雪霁晒谷,檐下缝衣

雪停了大半,檐角的冰棱化成细流,顺着瓦当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嗒嗒”的轻响。沈清辞踩着木梯,把晒谷架支在院子中央,萧玦正往架上铺晒去年的陈米——雪后初晴的日头虽淡,却带着融雪的湿气,正好把米里的潮气逼出来。

“慢点踩,梯子晃。”萧玦仰头看着她调整竹架的绳子,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红薯的甜香混着米香漫开来。沈清辞低头笑了笑,木梯在她脚下轻轻摇晃,裙角扫过架上的米堆,扬起细小的白尘:“没事,小时候帮我娘晒谷,比这高的梯子都爬过。”

虎娃抱着个布包从外面跑进来,棉鞋上的雪水在地上踩出一串小脚印:“清辞姐!你看我带什么来了?”他把布包往石桌上一倒,滚出一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半块蜡染布,“我娘说让你帮我绣个荷包,说是要给隔壁村的二丫当新年礼。”

沈清辞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米糠,拿起那块蜡染布看了看——靛蓝色的底上印着细碎的白花,边角还带着草木染特有的粗糙纹路。“你这是求我办事,还是来给我找活计?”她捏了捏虎娃冻得通红的鼻尖,眼底却漾着笑。

萧玦把最后一簸箕米倒在架上,直起身捶了捶腰:“让他自己绣,男子汉哪有让姑娘家代劳的道理。”虎娃立刻噘起嘴,拽着沈清辞的衣角晃:“清辞姐绣得好看嘛,二丫要是收到肯定高兴……”

“行了,”沈清辞被他晃得没法,拿起丝线在指间绕了绕,“我帮你描个样子,针脚还得你自己来。”她搬了张竹凳坐在檐下,把布铺在膝头,又从针线笸箩里挑出根银灰色的线,穿针引线时,阳光透过檐角的空隙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金粉。

萧玦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把小刀,慢悠悠地削着根竹片——是要做个新的鱼漂。虎娃凑在沈清辞膝前,看她用铅笔在布上画小兔子,笔尖在布上留下浅灰的印子,很快,一只竖着长耳朵的兔子就跃然布上。

“哇!像活的一样!”虎娃惊呼,伸手想去摸,被沈清辞按住手腕,“别碰,墨还没干。”她低头绣第一针时,指尖忽然顿了顿——左手无名指上还留着昨天烤鱼时烫出的小水泡,萧玦眼尖,立刻放下竹片,从屋里翻出个小瓷瓶,倒出点清凉的药膏,轻轻抹在她的水泡上。

“绣的时候小心点,别蹭破了。”他的指尖带着药膏的凉意,触得沈清辞指尖一颤,线轴从膝头滚落在地,滚到萧玦脚边。他弯腰去捡,发丝扫过她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虎娃在旁边追问“兔子的眼睛用什么颜色的线”。

日头爬到头顶时,晒谷架上的米渐渐散发出干燥的香气。沈清辞已经帮虎娃把兔子的轮廓绣好,白色的绒毛用了掺了银丝的线,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虎娃拿着半成品,正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忽然指着院门口喊:“王大叔来了!”

王大叔肩上扛着捆柴火,手里还拎着个陶罐,进院就嚷嚷:“清辞丫头,尝尝我家老婆子做的酸梅汤,解解腻!”他把陶罐递给沈清辞,又冲萧玦扬了扬下巴,“小子,下午跟我去后山劈柴不?雪化了路好走,多备点柴火过冬。”

萧玦刚点头,就见沈清辞把陶罐往他手里一塞:“去吧,我在家把米收了,再给你们蒸点米糕当点心。”她拿起针线笸箩要往屋里走,萧玦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刚削好的竹鱼漂塞进她手里——鱼漂上刻着细密的花纹,尾端还系着根红绳。

“下午要是得空,去溪谷试试?”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沈清辞捏着那冰凉的竹片,看着上面的花纹,忽然笑了:“好啊,我把米糕蒸好带去。”

虎娃抱着他的荷包跑出去炫耀,王大叔在旁边看得直乐,萧玦扛着斧头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又回头,见沈清辞还站在檐下望着他,手里捏着那个竹鱼漂,阳光落在她发间,像落了把碎金。他忽然觉得,这雪后的日子,连风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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