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孤志未折

白扶疏在听风楼外守了三日，终于再次等到卫栖鹤。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见她执着地站在雪中，眉梢微挑：“白小姐倒是有耐心。”

“信，我必须要。”白扶疏的声音被寒风刮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卫栖鹤刚要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街角——玄砚秋正扶着几乎晕厥的雾微竹。

“有意思。”卫栖鹤轻笑一声，折扇指向玄砚秋，“这小子，倒是块璞玉。”

白扶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就见玄珩不知何时出现在玄砚秋身边。他显然也看到了卫栖鹤，眸色一沉，渊止剑瞬间出鞘：“把信交出来。”

“哦？摄政王想动手？”卫栖鹤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折扇“唰”地展开，“我倒要看看，这些年你的剑法长进了多少。”

话音未落，两人已交上了手。渊止剑凌厉如霜，折扇轻灵巧变，剑光与扇影在雪地里交织，激起漫天雪沫。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招式间皆是杀气暗藏，看得周围人心惊胆战。

“哥！”玄砚秋惊呼一声，想上前却被雾微竹拉住。她虽悲痛欲绝，却也看得明白，这是高手过招，旁人插手只会添乱。

白扶疏没有关注那场激战，她一步步走向雾微竹，在她面前站定，深深鞠了一躬：“微竹，对不起。”

三个字轻若鸿毛，却重逾千斤。雾微竹看着她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却摇了摇头：“不怪你。”

“怎么能不怪我？”白扶疏的声音哽咽，“若不是我，雾伯父不会……”

“爹常说，做人要守本心。”雾微竹打断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当年我们救你，护你，不是一时冲动，是觉得你不该被冤屈埋没。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后果……我们早有准备。”

她抬手抹掉眼泪，看着白扶疏苍白的脸：“扶疏，我爹常说，道义二字，重于性命。他不后悔，我也不后悔。”

白扶疏望着她含泪却坚定的眼睛，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卫栖鹤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紧张观望的玄砚秋身上，朗声笑道：“这小子眼神里有股狠劲，假以时日，定不会再是如今这副天真模样。”

玄珩闻言，剑招陡然加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我弟弟的事，不劳卫先生费心！”他护弟心切，只想让玄砚秋远离这些刀光剑影，守着那份纯真安稳度日。

卫栖鹤轻笑着接招：“护住一时，护得住一世吗？这乱世，天真可是要丧命的。”

玄珩将玄砚秋拉到身后，冷冷道：“我弟弟，我自然护得住。”

卫栖鹤笑了笑，没再纠缠，转身看向白扶疏：“信，暂且寄存在我这。等你们能真正撼动萧策时，再来找我。”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风雪中。

白扶疏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道：“我去见皇上。”

“不可！”玄珩立刻反对，“萧策在皇上身边耳目众多，你这一去，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反而会被他抓住把柄。”

“可我们不能再等了。”白扶疏红着眼眶，“雾伯父不能白死！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试试，至少让皇上对萧策生出疑心！”

“扶疏，冷静点！”雾微竹拉住她，“卫栖鹤说得对，我们现在还没足够的力量。爹爹若在，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玄砚秋也沉声道：“微竹说得对。我们先找证据，等准备好了，再一举扳倒他！”

白扶疏看着三人眼中的担忧与坚定，心中的冲动渐渐平息。她知道，他们说得对，此刻的冲动，只会让更多人白白牺牲。

“好。”她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玄珩扶着白扶疏，玄砚秋护着雾微竹，四人并肩走在漫天风雪中。脚印很快被白雪覆盖，却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前路——艰难，却充满了彼此扶持的力量。

而萧策府中，得知卫栖鹤与玄珩交手的消息，他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卫栖鹤的态度不明，玄珩的动作越来越明显，白扶疏又始终不肯放弃……这场棋局，似乎正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去看看南汐。”他忽然对心腹道。

或许，只有那个被他关在静思苑的人，才能让他在这纷乱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安稳。只是他不知道，那扇紧闭的院门后，南汐正望着窗外的飞雪，心中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她不能再让这场恩怨，吞噬掉更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