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姨母血书传密信
子时三刻，玉妃殿外，韦氏爪牙王怀远刚被调离——他奉命去查封韦氏药库，带走了八成人马。留守的四个内侍，是韦氏外围弟子，警惕性稍弱。
殿内，沈玉容被软禁在内殿第三层，三日未进水米，仅靠着墙角渗出的露水润喉。她盘坐于榻，手中攥着那半块暖玉，羊脂玉质已因体温变得冰凉。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韦氏搜殿时，虽未发现她藏在密道入口的传讯蛊，但已起疑。明日王怀远回防，必会严刑逼供。她必须在今夜，将最后的信息送出。
她从口中吐出一只米粒大小的传讯蛊——这是她藏了三个月的"死蛊"，以精血喂养，只能飞一次，飞完即死。
蛊虫在她掌心颤抖，翅膀薄如蝉翼，几近透明。
她用指甲刺破心口，一滴心头血滴在蛊虫背上。虫身瞬间被染成暗红，振翅时发出"嗡嗡"的哀鸣。
她在一张丝帕上写下血书，字迹颤抖歪斜，却力透纸背："藏书阁，丙字架，第七卷，沈氏秘档。蚀骨寒需纯血为引，万不可自曝。萧珩之母妃，死于韦氏之手，可信。"
写罢，她将丝帕撕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喂给蛊虫。蛊虫腹部鼓胀，将碎片吞入腹中。
她走到窗棂前，推开一条细缝。
蛊虫飞出时，恰好一名守卫转身，视线扫过窗缝。眼看就要被发现，暗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叫——是赵全，他用身体挡住了守卫的视线，同时踢翻了脚边的花盆。
"谁？"守卫警觉。
"是野猫！"赵全佝偻着腰，赔笑道，"老奴这就赶走。"
他低头的瞬间，蛊虫已消失在夜色中。
守卫骂骂咧咧地回去站岗，赵全直起身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方才这一挡，已将性命押上了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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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初，回春医馆密室。
苏微正为万蛊之王喂养精血——它休眠后需每日一滴心头血滋养，否则便会反噬。她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却动作不停。
传讯蛊飞回时，直接撞入她掌心，虫身已干瘪，显然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它吐出一卷被血浸透的丝帕碎片。
苏微用镊子将碎片拼合，血书内容显现。她读到"藏书阁，丙字架，第七卷"时，瞳孔骤缩。
那正是东宫藏书阁最隐秘的角落，藏有历代禁书与皇室秘档。
她立刻从怀中取出姨母早前送的东宫地图，指尖点在丙字架位置——那里标注了一朵极淡的梅花，她原以为只是装饰，如今才知是秘档标记。
林伯用烛火烤血书，丝帕边缘竟又浮现出更细的暗纹——那是沈氏女子闺阁中独有的"梅花烙"印记，需用特殊药草熏烤才能显现。暗纹组成一行小字："钥匙在萧珩之寝殿，暗格，第三块金砖下。"
这是姨母用指甲划出的第二层信息，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苏微攥紧丝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姨母……是把命都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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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后半段，更让苏微震惊——"萧珩之母妃，死于韦氏之手"。
林伯看到这行字，老眼圆睁："竟是如此！当年先将军夫人暴毙，而后传言是产后血崩，没想到……"
苏微迅速将信息串联：萧珩之的生母是先太子妃沈氏（非沈氏皇族，只是同姓），在生产时被韦氏买通稳婆，下了"血枯散"，导致难产而亡。萧景渊震怒，诛杀稳婆，却因韦氏势大，未能深究。
萧珩之自幼失母，对韦氏恨之入骨。他体内的蚀骨寒咒，每月十五发作，正是他生母忌日——咒力与母仇共鸣，寒毒最烈。
"原来如此。"苏微眸光如炬，"他恨韦氏，比我想象的更深。"
她立刻调整复仇计划——不再单纯利用东宫，而是"以仇制仇"。她要借萧珩之的手，加速覆灭韦氏，同时套取沈氏旧案卷宗。
"林伯，传令赵五，将韦氏罪证中涉及'先太子妃之死'的线索，悄悄透给东宫暗线。"她冷声道，"让萧珩之知道，韦氏不仅是他的政敌，更是他的杀母仇人。"
林伯领命，立刻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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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宫中传来异动。
传讯蛊带回赵全的急讯："老奴传讯时被发现，守卫已起疑。王怀远明日回防，必严查玉妃殿。娘娘让老奴转告少主——不必救她，以大局为重。"
苏微攥紧蛊罐，指节泛白。
林伯跪地："姑娘，赵全暴露了。他若被擒，严刑之下……"
"他不会招。"苏微打断，"他是沈氏三代家奴，宁死不屈。"
但她知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她立刻传讯赵全："明日辰时，玉妃殿东侧会有人纵火，你趁乱护送娘娘从密道脱出。若不成，你便服毒自尽，不可落入韦氏之手。"
这是死令。
传讯蛊飞出时，苏微的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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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苏微以"为殿下复诊"为名，再次入宫。
萧珩之见她脸色惨白，皱眉："你伤势未愈，何必急着来？"
"民女放不下殿下。"苏微垂眸，声音虚弱却坚定，"藏书阁医案，民女想今日便去查阅，或许能找到根治之法。"
萧珩之凝视她片刻，点头："准。冷轩，你陪她去。"
这是试探，也是监视。
藏书阁内，丙字架第七卷，果然有一卷《禁宫医案录》。
苏微指尖触及卷轴的瞬间，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咒力——卷轴被下了"噬魂咒"，非皇室血脉触碰，会瞬间侵蚀神智。
她早有准备，指尖在袖中按过万蛊之王，蛊王释放一丝血气，包裹住她手指。
卷轴打开，第一页便是"永熙三年，先太子妃沈氏，产后血枯而亡"，旁注"疑为韦氏稳婆下毒，证据不足，未究"。
再往后翻，是"景和三年，沈氏灭门案"，卷宗被撕去大半，仅剩一行小字："主谋萧景渊，协从韦氏、楼兰。卷宗封存，禁阅。"
苏微的心沉到谷底——萧景渊是主谋，那他当年立血誓，引楼兰下咒，根本是故意的！
他要用沈氏的血，延续萧氏的江山！
她正欲继续翻，藏书阁外传来脚步声——是萧珩之。
他本该在寝殿休息，却亲自来了。
"找到什么了？"他问，声音在空旷的阁内回荡。
苏微迅速将卷轴复位，转身，脸色平静："找到了先太子妃的病案。殿下体寒，或许与母体受损有关。"
这是真话，也是试探。
萧珩之眼神瞬间暗了下去："你看到什么了？"
"民女看到，殿下生母死于血枯散。"苏微一字一顿，"而此毒，出自韦氏。"
殿内死寂。
萧珩之盯着她，良久，缓缓道："你果然，不是寻常医女。"
他走近，指尖抬起她下巴："你是谁？"
苏微抬眸，直视他，眼中无波："民女是苏微。殿下的，专属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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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春医馆。
苏微将卷宗内容默写给林伯，同时将姨母的血书用烛火再烤。
梅花烙印记旁，竟浮现出第三层暗纹——"若我身死，玉佩合一，可启沈氏密库。"
这是姨母最后的遗命。
她若死，她的半块暖玉与苏微的半块合一，能开启沈氏在江南留下的密库，那里有足以颠覆萧氏江山的最后底牌。
苏微攥着碎玉，指节发白。
窗外，月色如血，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姨母，您不能死。"她低声道，"沈氏的血脉，不能只剩我一个。"
她传讯赵五："明日纵火，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活的姨母。"
传讯蛊飞出时，她心口的万蛊之王因接连失血，发出虚弱的哀鸣。
但她顾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