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低语

-------------

手电筒熄了。黑暗像泼墨般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砖墙后不断传来的挠墙声。那种声音让人牙根发酸,像是有人在耳边撕扯宣纸。

《符箓秘录》还在怀里震动,烫得我胸口发慌。月光从天窗漏下来,照着那条纸符指引的淡绿色轨迹。那些光点像萤火虫拼成的虚线,一直通向那堵砖墙。

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黑乎乎的血滴在地上,慢慢聚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我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看,那图案竟和《符箓秘录》第37页记载的符文一模一样。

"门已开,劫将至......"

三清尊神的声音混着虎啸在耳边炸响。这声音让我想起孤儿院的老嬷嬷,她睡前总念一首古怪的安眠曲。可我记得很清楚,那位嬷嬷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摸了摸脖颈绷带下的皮肤,那里隐隐发烫。太宰前辈说"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人'",可现在连自己都开始怀疑。刚才那个纸符傀儡消失前,我分明在它脸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记忆。

砖墙后的挠墙声突然变大了。我顺着纸符指引的路径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那些水渍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带着一股腐烂的檀香味。

"吱呀——"

一声怪响从砖墙后传来。我停下脚步,看见那面墙上的阴影开始扭曲,像融化的蜡油往下淌。墙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行小字:"外道魔种引路之始"。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可就在这时,那行字突然开始蠕动,慢慢拼出一个"门"字。砖墙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和《符箓秘录》里的符文如出一辙。

"退后!那是真实之门!"

三清尊神的声音骤然拔高。我的虎爪影子在月光下越发清晰,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不自觉地向前伸去。指尖刚触碰到砖缝,一阵剧痛就从腹部伤口传来。

眼前闪过一幅画面:熊熊烈火中,几个青铜面具人正在焚烧一堆古籍。那些书页上的文字都在发光,像活物般扭动。我能看清其中一本的封面——《太平经》。

画面消失了。我发现自己还站在仓库里,但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铃。铃铛上刻着个"门"字,内壁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砖墙开始泛起涟漪,像水面般荡开波纹。我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掉进沼泽地,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你本就是我们的一员。"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再转回来时,砖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钟楼。

钟楼内部漆黑一片,只有四周的墙壁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十几尊青铜面具人雕像呈包围之势,它们手中都举着一盏长明灯。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的气息,混合着海水的咸腥味。

我低头看向脚下,地面是由无数符纸拼接而成。每一张符纸上都写着《太平经》的段落,那些文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当我凑近细看时,发现某段经文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中岛敦,外道魔种归位之兆。"

我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个裹着黑袍的人。他仰面朝天,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胸口插着一把沾满黑血的匕首。最诡异的是,他的右手食指指向钟楼中央。

那里立着一座巨大的铜钟,钟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和孤儿院墙上刻着的古老文字惊人地相似。当我走近时,钟声突然响起,震得我耳膜生疼。

"叮——"

钟声悠长而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音。随着钟声响起,四周的青铜面具人雕像突然齐刷刷转向我。它们手中的长明灯剧烈晃动,火苗腾起三尺高。

我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钟楼开始旋转,那些雕像的身影在火光中重叠,渐渐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戴着和我脖子上绷带相同纹路的青铜面具。

"欢迎回家。"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我听清楚了,是太宰前辈的声音。可这不可能,他明明还在侦探社等我回去。

钟楼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一道刺目的光芒从钟身中心迸发出来,照亮了整个空间。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那光芒中浮现出一卷金箔写就的经文。

是《太平经》的完整版。我认得那些字迹,和孤儿院老嬷嬷写的字一模一样。当我伸手想去触摸时,虎啸声突然炸响脑内。

"快醒过来!"

三清尊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仓库里。砖墙恢复了原样,只是上面多了几道新鲜的抓痕。

手中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一声轻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这次是真的越来越近。我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货箱,惊飞了一群躲在角落的乌鸦。

低头看腹部伤口,黑血中浮现金色符文。这些符文和《符箓秘录》里记载的一模一样,却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我颤抖着手翻开怀中的符箓,发现书页间多了一片青铜色的碎屑。

走出仓库时,雨已经停了。黑血滴落在地面,短暂形成了一个虎爪的印记。远处的钟声突然响起,和铜铃的震动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我回头望去,仓库安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知道,那扇"真实之门"已经打开,而我,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堕落的开始?

---------铜铃在掌心发烫。那种温度像是烧红的铁块,却又让人舍不得松手。我盯着铃铛内壁上暗红色的痕迹,喉头发紧。

砖墙恢复了原样,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幻觉。虎爪影子在地上晃动,比之前更清晰。我蹲下身,指尖擦过那些抓痕,黏腻的触感让我立刻缩回手。

纸符傀儡早已消散,可它的声音却在脑海里回响。那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我用力摇头,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

远处传来脚步声。这次是真的有人来了。我转身要走,腹部伤口又裂开。黑血滴落在地面,像一串扭曲的脚印。那些血迹泛着微光,组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门已开"。

"见鬼......"

我扯下外衣包住伤口。布料刚碰到皮肤就发出滋啦声,像是被强酸腐蚀。疼得倒吸冷气,却不敢停下。

仓库门口透进微弱晨光。天快亮了。可钟楼幻境里幽蓝的火焰还在眼前晃动,青铜面具人雕像的眼神仿佛穿透了现实。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底下那道伤疤又开始发痒。

铜铃突然震动。铃声不大,却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死死攥住铃铛,指甲陷进掌心。空气中飘来一股纸钱燃烧的焦味,混着海水的腥咸。

"中岛君?"

是太宰前辈的声音。我浑身一僵。可这不可能,他明明还在侦探社等我回去。

"别回头。"

那个声音继续说。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转过身。月光从天窗照进来,地上赫然映出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那影子缓缓站起,朝我伸出手。

我后退一步。影子也跟着前进一步。月光移动,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开始变化。虎爪、尖牙,那些不属于人类的特征正在浮现。

铜铃剧烈震动。铃声与远处钟声共振,震得耳膜生疼。我捂住耳朵,跌坐在地。再睁眼时,地上只剩我一个人的影子。

"你果然在这里。"

真正的太宰前辈出现在仓库门口。他手里握着手枪,却迟迟没有举起。"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我低头看向铜铃。铃铛上的"门"字在晨光中闪烁,像是在回应什么。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