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医官冲突:王子病情藏玄机

马车停在王宫朱红大门前,凤昭掀开车帘的手顿了一下。残玉令在袖中贴着掌心,裂纹处的热度比方才更甚,像是有细流从指尖渗入血脉。她没有收回手,而是任那温热顺着经络蔓延,将一路积压的戒备与试探悄然化去。太监引她穿过长廊,脚下青砖铺得平整,脚步声被厚重宫墙吸尽。医官站在寝殿外,身披药囊,眉头紧锁。见她下来,目光扫过素色披风,冷声道:“舞姬也敢称能诊病?殿下脉象虚浮如游丝,连御医院三位老人都束手无策,你一个西漠来的伶人,莫不是想借机近身?”凤昭垂眼,没答话。她缓步越过医官,径直走向床榻。王子面色灰败,呼吸微弱,指尖泛着青黑。她伸手搭上腕脉,指腹刚触到皮肤,烬心火便轻轻一颤——那股阴寒之气藏得极深,沿着少阴经缓缓游走,正是蚀骨散入体三日的征兆。“此非病。”她收回手,声音不高,“是毒。”医官冷笑:“荒谬!王子自幼体弱,每逢换季便咳血不止,这满宫上下谁不知晓?你一句‘是毒’就想定论?”凤昭抬眼看他:“若不信,我可当场验毒。”“狂妄!”医官怒喝,“你有何凭证?银针?草药?还是靠跳个舞把毒跳出来?”她不恼,只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略过。众人屏息看着她俯身,刺入王子左手无名指。片刻后拔出,一滴黑血缓缓渗出,落在地面时发出轻微“嗤”声,腾起一丝淡青烟雾。殿内顿时寂静。“蚀骨散。”凤昭收针入袖,“产于西漠枯泉谷,需以火蜥蜴胆汁为引,辅以七种阴性药材炼制。中毒者初时如风寒缠身,三日后血转黑,五日筋骨发脆,七日全身崩解。寻常药石无效,唯有火系灵物可解。”她盯着医官:“大人日日侍疾,竟看不出这是中毒?还是……不想看出来?”医官脸色骤变,后退半步,嘴唇动了动,却未发声。凤昭不再看他,转向内侍总管:“我能识毒,便能解毒。若想救王子,就让我治。”话音未落,床上王子忽然咳嗽两声,手指微微抽动。守在一旁的老太监惊呼:“殿下!殿下有反应了!”总管快步上前查看,又望向地上尚未散尽的青烟,沉声道:“从今日起,这位舞姬专司王子疗养,出入宫苑不受限。”医官张口欲言,却被总管一眼逼退。他攥紧药囊,转身离去时脚步略显踉跄。凤昭微微欠身,眼角余光扫过医官离去的背影。就在他转身刹那,袖口翻卷,一抹暗红痕迹沾在布料边缘——那是配制蚀骨散必用的赤乌藤汁液,干涸后会留下不易察觉的褐红色印渍。她不动声色,走到窗边取水净手。窗外夜风穿廊而过,吹动檐下铜铃轻响。残玉令贴在胸前,热度未减,反而随呼吸节奏微微起伏。烬心火在体内流转,将方才医官那一瞬的慌乱、压制下的杀意尽数吞入丹田,化作一股清明之力。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银针的凉意。翌日清晨,她再次为王子诊脉。这一次,她多停留了几息。烬心火顺着指尖探入经络,循着毒气流向追溯——那股阴寒并未止于心脉,反而有一缕极细微的分支,悄然绕向颈侧天柱穴,似被人刻意引导。这不是自然扩散。她收回手,眉心微蹙。这种走向,只有熟悉人体经络且有意操控毒性的人才能做到。要么是下毒者亲临,要么……就是每日施药之人。医官昨夜的慌乱再度浮现脑海。她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几味药材名称:南星、半夏、龙葵根。这些都是压制蚀骨散症状的常用药,但若长期服用,会掩盖毒性发作时间,让人误以为病情稳定。可真正的问题不在这些药上。她在纸上轻轻画了一道线,连接三种药材下方,写下两个字:“缺火”。要解蚀骨散,必须引动火灵平衡体内阴毒。可这几味药全是寒性,连一味温补之药都未加。这不是疏忽,是故意为之。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纸揉成团,投入烛火。火焰一闪,纸团化为灰烬。午后,她奉命送药至王子床前。医官已在殿中,正低头记录脉案。见她进来,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今日药方是我开的。”他说,“都是稳症安神之剂,不必改动。”凤昭点头,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近床沿,仔细观察王子耳后一处隐秘红斑——那是毒素侵蚀脾经的迹象,昨日还未如此明显。“大人。”她忽然开口,“这药,煎了几遍?”医官抬头:“三遍。按例行事。”“第三遍煎完后,是否滤去了药渣?”“自然。”“那药渣呢?”“照例焚毁。”她笑了笑:“可惜了。有些东西,烧之前看看,或许能发现点什么。”医官握笔的手一顿。“比如赤乌藤的纤维。”她继续道,“晒干后呈暗红色,极细,混在药渣里不易察觉。但它遇火不会完全燃尽,烧后会有黑色颗粒残留。若有人想用它配毒,又怕被人发现,大可趁煎药时混入药渣,再一把火烧掉证据。”医官抬起头,脸色已有些发白。“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她端起空碗,“只是觉得,既然要治病,就不该漏掉任何细节。”她走出寝殿,身后传来医官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要去追什么人传话。她没回头,径直穿过回廊,拐入偏殿静室。关上门,她终于松了口气。残玉令紧贴胸口,裂纹中的赤光比昨夜更清晰了些。烬心火安静地蛰伏着,仿佛刚才吞噬的那阵恐慌还不够满足。她坐在灯下,取出一块空白绢布,开始默写记忆中的毒理笔记。写到一半,忽然停下笔。窗外,一道紧闭的石门轮廓隐约可见。门缝深处,似乎有极淡的香气飘来,带着陈年木料与某种植物腐烂混合的气息。她放下笔,走到窗前。那扇门位于宫苑西北角,常年封闭,连洒扫宫人都绕道而行。此刻,门缝底下压着一片枯叶,叶脉中央裂开一道细线,形状像极了一个古老符文。她盯着那片叶子,指尖缓缓抚过残玉令。烬心火突然震动了一下。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