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底锅与红衣服

月虹的手指还沾着灰太狼刚给她贴的创可贴，听到“打红太狼阿姨”几个字，灰太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挠着头笑了，耳朵尖有点发红：“我？打你红太狼阿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他往门口看了眼，像是怕红太狼突然从双穿门钻出来，“在家里，我才是被平底锅‘伺候’的那个——上次我发明的‘自动洗碗机器人’把碗全摔碎了，你红太狼阿姨拿起平底锅就追了我三条街，最后还是小灰灰哭着求情，她才饶了我。”

月虹眨眨眼：“那你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生气？”灰太狼坐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他和红太狼、小灰灰在狼堡前拍的，红太狼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裙子，手里举着平底锅，却笑得眼睛弯弯的。“你看，你红太狼阿姨的平底锅，看着厉害，其实从来没真的打疼过我。她用平底锅给我做蛋炒饭，锅边焦焦的，里面放着我最爱的洋葱；她穿红衣服最好看，尤其是夕阳照在她身上的时候，比草原上的野花还艳。我喜欢她的一切，包括那口总‘吓唬’我的平底锅，因为我知道，她的平底锅和她的人一样，都是热乎的。”

月虹盯着那张照片，沉默了好久，才小声说：“可我爸妈不是这样的。我爸爸经常打我妈妈，有时候是因为妈妈做饭晚了，有时候是因为妈妈买了件新衣服。他们吵架的时候，爸爸总说，女的没什么用处——除了会掉头发，每个月会经期痛，搬不动重东西，就连生孩子都要喊疼。”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还说，我妈妈变了，以前会给他洗袜子、熨衬衫，现在只会跟他吵架，所以才要和她离婚。”

灰太狼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揣回口袋，眉头皱了起来：“你爸爸说的都是胡话！什么叫女的没用处？你红太狼阿姨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小灰灰照顾得好好的，我的发明每次失败，都是她第一个帮我捡零件，还说‘没关系，下次再试’。她经期痛的时候，会咬着牙给小灰灰煮牛奶；搬重物的时候，就算累得喘气，也不会让我一个人扛；她生小灰灰的时候，疼得哭了，可抱着小灰灰的第一句话，是问我‘他的眼睛像不像我’。”

他顿了顿，看着月虹的眼睛，认真地说：“月虹，你记住，一个人有没有用，从来不是看他是男是女，也不是看他会不会掉头发、会不会疼。你妈妈会做饭，会给你洗校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守着你，这些都是她的本事。你爸爸打她、说她没用，不是她的错，是你爸爸不懂珍惜——他弄丢了一个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也弄丢了该对家人有的温柔。”

月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的碎瓷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起妈妈每次被爸爸打完，都会躲在卫生间里哭，却还会在她放学回家时，笑着给她递上热牛奶；想起妈妈的头发确实掉了不少，每次梳头都会绕在梳子上，可她还是会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再给月虹扎漂亮的辫子。

“可是……他们已经离婚了。”月虹哽咽着说。

灰太狼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灰灰一样，声音放得很软：“离婚不代表一切都完了。你看，我和你红太狼阿姨也经常吵架，可我们从来没想过分开，因为我们心里都装着对方，装着小灰灰。你妈妈离开你爸爸，也许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再受委屈。而你，以后要记得，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该被别人说‘没用’，更不该被欺负——你要好好爱自己，也要好好爱你妈妈，因为她真的很了不起。”

正说着，双穿门突然“滋滋”响了起来，红太狼的声音传了过来：“灰太狼！你在人类世界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小灰灰要找你讲故事！”

灰太狼立刻站起身，朝双穿门喊：“来了来了！老婆，我马上就回去！”他转头对月虹笑了笑，“你看，你红太狼阿姨又催我了。下次我带她和小灰灰来你家，让她给你做平底锅蛋炒饭，好不好？”

月虹点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出来：“好！”

灰太狼走进双穿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别难过，有我们呢！”

双穿门的蓝光渐渐消失，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月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忽然想起灰太狼说的，红太狼穿红衣服在夕阳下的样子。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创可贴，是灰太狼给的，还带着点他身上青草的味道。

她想，也许妈妈也可以穿好看的红衣服，也许妈妈以后不用再躲在卫生间里哭，也许她也可以像小灰灰一样，有一个不用害怕吵架的家。而这个家，不一定需要爸爸，只要她和妈妈在一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