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堡的道理

红太狼坐在狼堡的沙发上，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青草蛋糕，眼神却总往门口飘。刚才灰太狼说要去人类世界看看月虹的家，还非要把那台刚修好的双穿门搬上车，她嘴上没拦，心里的嘀咕就没停过：“万一那小姑娘真有什么心思，把灰太狼骗去人类世界怎么办？再说人类世界那么复杂……”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小灰灰叼着奶嘴，晃悠着跑到她身边，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爸爸都出去好一会儿啦，他把双穿门也带走了，说要去月虹姐姐家看看。”

红太狼叹了口气，把小灰灰抱到腿上：“妈妈就是担心你爸爸，他那发明，万一又在人类世界出岔子可怎么办？还有那个月虹……”她话没说完，又怕吓着孩子，只好摸了摸小灰灰的头，“算了，你爸爸那么机灵，肯定没事。”

而另一边，人类世界的月虹家，正一片狼藉。

灰太狼跟着月虹穿过双穿门时，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接着就看见客厅的地板上散落着碎瓷片——一个青花瓷花瓶摔在茶几边，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锋利的瓷片上，还沾着点鲜红的血。

月虹正蹲在地上，想用手去捡碎片，手指刚碰到，就被瓷片划了道小口子，血珠立马冒了出来。她“嘶”了一声，却没吭声，只是咬着唇，想把碎片往垃圾桶里扫。

“别动！”灰太狼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碎片 sharp（锋利）得很，会割到手的！”他蹲下身，看着月虹手指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手怎么弄的？刚才在草原上还好好的。”

月虹抽回手，把伤口藏在身后，低头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刚才……刚才爸妈又吵架了，花瓶是妈妈摔的，碎的时候溅到我手上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人用力带上了门。月虹的身子抖了一下，灰太狼抬头看过去，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见了。

“他们……走了？”灰太狼问。

“嗯，”月虹点点头，声音轻轻的，“离婚不是有三四天冷静期嘛，他们最近总这样，要么在屋里吵，要么就出去躲着，留我一个人在家。”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刚才他们吵得厉害，妈妈说爸爸不负责任，爸爸说妈妈无理取闹，然后妈妈就把花瓶摔了……”

灰太狼看着她手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心里的火气莫名就上来了：“他们吵架，为什么要打你？就算花瓶是不小心摔的，划到你了，总该问问你疼不疼吧？”

月虹却摇摇头，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不是打我，就是不小心划到的。而且……父母就是父母，我爸妈说，打我是不需要理由的，就算真打了，也是为我好。”她捡起一块比较大的瓷片，对着光看了看，“这次闹得比较大，连花瓶都碎成两半了，以前他们最多就是摔个杯子。”

“什么叫不需要理由？”灰太狼的声音提高了些，“你父母这不对啊！我承认，有时候我也会因为发明失败脾气不好，会跟你红太狼阿姨吵两句，但我从来没对小灰灰发过脾气，更别说让他受伤了！脾气不好是家长自己的问题，但如果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让孩子受了伤，那就是父母的错！错了就要道歉，不管是谁！”

月虹愣住了，她看着灰太狼，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她从小就听爸爸说“父母就是天，天说什么都是对的”，妈妈也总说“等你当了父母就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从来没想过，父母也会有错，也需要道歉。

“道什么歉啊……”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他们是父母，他们就是天。这是我爸爸教我的道理，肯定没错的。”

灰太狼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气。他想起小灰灰每次闯祸，比如把他的实验材料弄乱，或者把红太狼的毛衣拆了，他最多就是假装生气地敲敲小灰灰的脑袋，然后笑着说“下次不许这样啦”，红太狼还会抱着小灰灰，给她烤最爱的小饼干哄他。他从来没让小灰灰受过一点委屈，更别说让他觉得“父母的话不能反驳”。

“你还小，你不懂，”灰太狼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月虹擦干净手指上的血，“真正的家人，不是谁对谁错，也不是谁是‘天’谁是‘地’。是你受伤了，他们会心疼；你难过了，他们会安慰；就算吵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要求小灰灰，我和你红太狼阿姨，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懂吗？”

月虹没说话，只是看着灰太狼帮她处理伤口的手——他的手上有很多小伤疤，都是发明时不小心弄的，可此刻的动作却很轻，像是怕碰疼她。她忽然想起刚才父母出门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问她的手疼不疼了。

“可是……他们是我的爸妈啊。”她的声音有点发颤，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泪光。

灰太狼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开始帮月虹收拾地上的碎瓷片，用纸巾包好，轻轻放进垃圾桶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灰色的背影上，竟让月虹觉得，比刚才父母在家时，还要温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