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艾米的生日

傍晚开始下雨，纪以宁把给艾米的礼物又检查了一遍。那件宝蓝色礼服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鱼尾裙摆平整地垂落。她在衬里角落绣了个小小的"A"字，用的是和面料同色的丝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出门时雨下得更大了。她小心地把礼服装进防尘袋，再套上纸袋，生怕被雨水打湿。开车经过中国城时，她停下车，去常去的那家甜品店买了块小蛋糕。店员细心地装在透明的盒子里，系上了金色的丝带。

艾米住在北边一个老公寓楼里，红色的砖墙被雨水浸成了深褐色。纪以宁停好车，把纸袋和蛋糕盒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费力地撑着伞。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打湿了她的裤脚。

开门的是艾米本人。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脸上带着笑意。"你来了！"她接过纪以宁手里的东西，"快进来，雨真大。"

公寓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人，都是纪以宁不认识的。空气里混杂着外卖食物的香气和隐约的香水味。客厅的餐桌摆满了各种餐盒，旁边放着一次性餐具。

"先把礼物放卧室吧。"艾米领着纪以宁穿过客厅。卧室的床上已经堆了不少包装精美的礼盒。

纪以宁把纸袋放在床角："是件礼服。"

"真的？"艾米眼睛一亮，"我现在能看吗？"

"等会儿吧。"纪以宁说。

回到客厅，有人递给纪以宁一杯红酒。她道了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雨点不停地敲打着玻璃窗，在窗面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客厅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音响里放着轻快的流行歌曲。

艾米在朋友中间穿梭，时不时朝纪以宁这边看上一眼，对她笑笑。纪以宁也回以微笑，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

过了一会儿，艾米悄悄溜进卧室。几分钟后，她穿着那件宝蓝色礼服走了出来。裙子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形，鱼尾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右肩带上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的天，"一个金发女人惊呼，"这太美了。"

艾米径直走到纪以宁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这真是……我没想到。"

"你喜欢就好。"

"这不止是喜欢，"艾米轻轻摸着肩带处的珍珠装饰，"这比我试过的所有礼服都合身。"

其他客人也围过来欣赏。有人问是在哪里买的，艾米笑着看向纪以宁："是特别订制的，独一无二。"

纪以宁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红酒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开。

聚会持续到十点多。客人们陆续离开，纪以宁也站起身准备告辞。

"再坐一会儿吧，"艾米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对她说，"雨还没停呢。"

厨房里，艾米在泡茶。纪以宁站在门口，看着她小心地把热水倒进茶壶。水汽氤氲中，艾米的侧脸显得很柔和。

"谢谢你，"艾米头也不抬地说，"不只是为这件衣服。"

纪以宁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幕。

"程夏夏回新加坡前，特意嘱咐我要多关照你。"艾米把茶杯推过来，"但说实话，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茶是茉莉花茶，香气很淡，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纪以宁看着艾米身上的礼服在厨房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一刻很安静，和刚才的喧闹像是两个世界。

"我该走了。"纪以宁放下茶杯。

艾米送她到门口："下次我做中餐，你来吃饭。"

纪以宁点点头："好。"

开车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完全停了。湿润的街道反射着路灯的光，像一条条发光的河流。等红灯时，她看了眼手机，有一条艾米发来的消息，是一张自拍照。照片里艾米还穿着那件蓝色礼服，对着镜头微笑，背景是她公寓的客厅。

她放下手机，继续开车。

公寓里，小钱和七月已经睡了。纪以宁轻手轻脚地走过客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工作台上还摊着未完成的设计稿，但她今晚不打算再工作。

倒水时，她想起艾米穿着礼服的样子——合身，得体，就像那件衣服原本就属于她。茶水有点烫，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受着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这个生日过得不错。对她，对艾米，都是。窗外的夜空开始放晴，几颗星星在云层的缝隙间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