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前面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掠过霄府的飞檐时，哪吒带着李知之落在了后门的巷子里。

青石墙上爬满了枯藤，门环上的铜绿已经蚀透了花纹，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

“这地方看着就晦气。” 李知之往哪吒身后缩了缩，鼻尖动了动，“一股霉味混着…… 血腥味。”

哪吒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方才在相府门口，那霄源老爷点头哈腰地要亲自带路，被他冷着脸拒绝了。

光是看那人油光锃亮的脑壳和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宁愿自己查，也懒得跟这种败类虚与委蛇。

“从侧门进。” 哪吒拨开半人高的杂草，露出扇虚掩的角门，“动作轻点，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李知之 “嗯” 了一声，攥着他的袖子跟进去。

刚踏入府门，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明明是夏末，却冷得像深秋的晨霜。

院子里的石板缝里长满了青苔，显然许久没人打理，只有正屋的方向亮着盏孤灯，昏黄的光在窗纸上晃出个肥胖的影子，想来就是那霄源老爷。

“好安静啊。” 李知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发颤，“连虫鸣都没有。”

哪吒环顾四周，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灵光。

这府里的阳气极淡，阴气却重得像化不开的墨，墙角的阴影里甚至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在游走。

显然那厉鬼不止闹了一次，怨气已经浸染了整个宅子。

“别说话，跟着我。” 他拉着李知之往西侧的书房走，那里正是李婶说的 “闹鬼之地”。

沿途经过几间厢房，门窗都破了洞，风吹过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有人在哭。

李知之的手越攥越紧，指甲都快嵌进哪吒的胳膊里。

她不是不怕，只是想起那被淹死的情郎和被囚禁的小妾，心里的气就压过了惧意。

可真到了这阴森的地方，腿还是忍不住发软，尤其是路过一间挂着锁的柴房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 “滴答” 声，像水滴落在空桶里。

“那是什么？” 她拽了拽哪吒的袖子，往柴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哪吒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摇了摇头：“是房檐漏雨，别管了。”

他知道李知之的性子，若是现在去查柴房，指不定又要节外生枝，还是先去书房看看再说。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门板上刻着 “耕读传家” 四个大字，却被人用利器划得乱七八糟，像是被指甲抠过的痕迹。

门板缝里透出股浓重的水汽，带着河泥的腥气。

这是水鬼的标志性气息。

李知之下意识地往哪吒身后躲了躲，脑袋却探出去好奇地打量。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像张巨大的网。

“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在外面等我。” 哪吒感觉到她的颤抖，低声说道。

李知之立刻挺直了背，梗着脖子道：“怕？我来都来了，还能怕个鬼？” 话虽如此，往他身后缩的动作却没停。

哪吒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突然想逗逗她。他故意往旁边退了半步，露出点怯生生的表情：“那…… 你走前面，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