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悖论

课后的时间依旧是留给实验的，卢卡最近实验进度总是卡在同一个地方，他还找不到原因，干脆就先放一放。

　　是以最近他都在给阿尔瓦打下手，他们研究的方向不太一致，却又算是一致，准确来说，他接近阿尔瓦是为了早期阿尔瓦发表过的、关于永动机方面的一些研究以及理论，他很感兴趣。

　　只是后面阿尔瓦又发过两篇质疑研究方向的文章，并宣布会终止这方面的研究，扬言永动机这种东西是不会存在的。

　　所以卢卡不好直接去问，他也不指望阿尔瓦能亲自和他聊这方面的东西，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些被封存着的手稿。

　　而帮阿尔瓦打下手的好处就是他可以翻阅阿尔瓦柜子里的研究手稿、报告以及发表过的论文。

　　只是他一直没找到关于永动机方面的那部分。

　　大部分研究手稿他已经看过了，今天依旧不需要做些什么，他接着上次那份没看完的报告看下去，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闲聊般问调试设备的人：“老师，我记得您做过关于永动机方面的研究。”

　　阿尔瓦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他没回头，只是平静地接上了话题：“那是失败的实验，所以没放在实验室。”

　　“当初为了永动机的研究，我消耗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最后证实了想法的错误，从一开始的理念就是错的，它带着天然的悖论。”

　　“能量是守恒的，而永动机的核心理念是一直源源不断地创造能量，但是能量只会转化，我做过上千场实验，没有一次实现了真正的永动理念。”

　　“一但能转化的能量消失，它就彻底成了一台作废的机器。”

　　“最后得出的产物，只是一台普通的、能转化能量的机器而已。”

　　“我一开始设想过自给自足的情况，实际上操作起来会发现，能量在转化的过程中会造成损失，而这种损失弥补不回来。”

　　“它失败了。”他掩盖在金丝框眼镜下的目光平静极了，实际上在过去那段沉迷研究的时光里，他也不修边幅过，也曾因为进度的缓慢、思想的局限而发疯过。

　　最后放弃的时候，他甚至松了口气。

　　他在相悖的理论里清醒了过来，但损失的是他回不去的青春，那么多年的研究和信念要放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很多人到最后都会钻牛角尖，陷入当局者迷的循环里。

　　他封存了那些手稿，发表了文章推翻了从前的所有理论，是不希望有人再走进同一个怪圈。

　　而他收的这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他从来没问过他的研究方向，可今天的询问让他瞬间警觉。

　　“卢卡，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永动机，但我不觉得是我们能研究出来的。”

　　“一个人的一生很有限，珍惜天赋。”

　　室内很安静，只有卢卡翻阅纸张的声音和阿尔瓦实验时的声音。

　　离开前阿尔瓦将一把铜制的钥匙给了他：

　　“那些手稿在我办公室最底层的柜子里，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的。”

　　他深知如果他一味地阻止，只会激发学生的逆反心理，只有让他亲眼看到他过去记载在文字里的一次次失败内容，才能更好地说服他放下。

　　就像在劝当初那个执迷不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