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燕临

天光彻底大亮,燕临换上了一身惯常穿的锦蓝色箭袖常服,墨发以玉冠高束,刻意收敛了眼底的沉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别无二致。

他坐在偏厅用早膳,动作看似从容,心思却早已飞远。

桌上精致的点心粥肴入口如同嚼蜡,味同嚼蜡,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昨夜那支突兀出现的玉簪,以及观砚即将带回来的消息上。

母亲早逝,父亲燕牧通常会在军营中用早饭,这让他暂时不必费力在至亲面前伪装。

周围的仆从依旧恭敬谨慎,但燕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今日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闪烁,行礼时也更显小心翼翼。

是因为他昨夜异常的动静,还是因为这府中早已有了他人的耳目?

前世,燕家被定罪“通敌”的证据中,就有几封由他书房“泄出”的、与平南王旧部“往来”的密信。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侯府之内,早已被薛家乃至其他势力渗透成了筛子。

他必须尽快找出这些钉子,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正思忖间,观砚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如同往常回禀事务一般:

“世子,马已备好,今日可要去郊外跑马?听说西山枫叶正红呢。”

燕临放下银箸,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不疾不徐,仿佛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他抬眼看向观砚,目光相触的瞬间,观砚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嗯,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燕临站起身,语气轻松,

“让他们不必跟着太多人。”

“是。”

观砚应下,转身在前引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院落,穿过回廊,直到入了马厩旁专供休息的小厢房,四下无人时,观砚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变得凝重而紧张。

他迅速确认门外无人,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

“世子,您让打听的事……薛国公府那边,表面看着一切如常,薛烨公子昨日还在酒楼会友,听曲赋诗。但奴才通过一个在薛府后厨采买的远亲隐约得知,这几日,薛国公的书房时常深夜仍亮着灯,且有生面孔的幕僚模样的人频繁出入,守卫比平日森严数倍。”

燕临眼神一凛。

果然!

薛远那只老狐狸,已经开始为两个月后的发难做准备了。

那些“生面孔”,恐怕就是负责构陷证据、联络平南王旧部残党之人。

“还有……”

观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后怕,

“关于平南王旧部的流言,市井之中倒是没听到什么。但奴才试着从守城军的一个旧友那里旁敲侧击,他喝多了提了一句,说近来京畿防务巡查,似乎格外关注西南口音、或是带有边境特征的行商旅客,像是……像是在找什么人,又不敢声张。”

西南口音?

边境特征?

燕临的心猛地一沉。

前世,那些被薛远找来“指证”燕家与平南王勾结的“人证”,正是伪装成西南来的行商!

朝廷已经开始暗中搜捕了?

或者说,是薛远借朝廷之名,在提前清除某些可能存在的隐患,或是……在物色合适的“棋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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