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57
云琅看着叶天士开始为小阿哥诊治，手法娴熟而轻柔，婴儿甚至舒服地咂了咂嘴。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高贵妃眼中满是不甘，娴妃静静观察着一切，而弘历则专注地看着叶天士的每一个动作。
突然之间，云琅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全身。
这些勾心斗角、这些无休止的争斗，让她胸口发闷。
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皇上。”云琅起身，向弘历行了一礼，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臣妾有些乏了，想先行告退。”
弘历转过头，眉头微蹙：“贵妃脸色确实不好，要不要太医看看？”
云琅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必了，臣妾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弘历伸手想拉住她，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朕一会儿便回去。”
云琅又向愉贵人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开。
她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般。
直到走出长春宫大门，夜风拂面而来，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闷痛稍稍缓解。
“娘娘，轿撵已经备好了。”执春小跑着跟上来。
云琅看着那华丽的轿撵，突然一阵抗拒：“不坐了，我们走回去吧。”
“这...”执春有些犹豫，“天色已晚，而且...”
“我想走走。”云琅已经迈开步子，语气不容置疑。
执春只得挥手让抬轿的太监们远远跟在后面，自己快步跟上主子。
月光如水，洒在宫墙之间的青石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琅走得很慢，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宫墙上的纹路。
这红墙如此之高，高到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空。她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线星空。
“执春，你说...”云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虎豹豺狼尚且不食幼子，这宫里的人怎么就能对一个小婴儿下此毒手？”
执春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轻声道：“小姐你救了小阿哥，是积了大德的。”
云琅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她的指尖触到了腰间的匕首——那是弘历送的，她方才就怕有事儿，来不及梳妆却拿上这个。
她不喜欢戴护甲，因为护甲会妨碍她拉弓射箭。
她的指甲总是修剪得短短的，不像其他妃嫔那样蓄着长长的指甲，戴着华丽的护甲。
她要的是能挽弓射箭的手，能骑马奔驰的自由。
可现在呢？她被困在这红墙之内，成了金丝笼中的雀鸟。
每日梳妆打扮，学习宫规礼仪，与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我是自愿的...”云琅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的，她是自愿的。
那日在养心殿，少年天子他看她的眼神如此炽热，仿佛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为了那份深情，她甘愿离开自由，走进这四方的宫墙。
弘历如今是爱她的，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可以后呢？帝王之爱能持续多久？
愉贵人曾经也是得宠的，如今却差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高贵妃曾经宠冠六宫，现在却要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巩固地位...
云琅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前方就是养心殿了，可她突然不想回去。那里虽然华丽，却像个精致的牢笼。
“娘娘？”执春担忧地看着她。
“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云琅突然转向另一条路。
“这么晚了，御花园里黑漆漆的...”
“正合我意。”云琅已经迈步向前。
御花园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幽暗。
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云琅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仰头望向星空——这里至少能看到完整的天空。
“执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山顶看到的星空吗？”云琅突然问道。
执春听到主子这么问，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记得，那里上的星星又大又亮，好像伸手就能摘到。”
云琅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仿佛能闻到记忆中山顶的青草味道：“那时候多自由啊...骑着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风吹在脸上，头发飞扬...”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依然是御花园精致的假山和修剪整齐的花木，而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娘娘想家了吗？”执春小心翼翼地问。
云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梦见自己骑马射箭的样子。在梦里，我笑得那么开心...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养心殿的床上。”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迅速擦去，不想让执春看见。
“娘娘...”执春心疼地看着主子，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没事。”云琅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只是今天太累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御花园，却在月光下看到了一棵高大的树。
那是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丫伸展。云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执春，你在下面等着。”她说完，竟然撩起裙摆，开始爬树。
“娘娘！”执春吓得差点尖叫，“这太危险了！万一摔下来...”
“嘘，小声点。”云琅已经灵活地爬上了第一个树杈。
执春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大声喊人，生怕引来巡逻的侍卫，看到贵妃娘娘这副模样。
云琅爬到了树的中部，找到一个舒适的枝丫坐下。
从这个高度，她能看到御花园的大部分景色，甚至能看到远处宫殿的屋顶。
夜风拂面，吹散了她的发髻，长发如瀑布般垂落。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家中，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间。
没有宫廷斗争，没有争风吃醋，只有广阔天地和自由的心。
但现实很快将她拉回。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提醒她时辰已晚。
云琅叹了口气，准备下树。就在这时，她听到树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朕的贵妃好雅兴，半夜爬树赏月。”
云琅差点从树上滑下来。
她低头一看，弘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和宠溺。
执春跪在一旁，脸色煞白。
“皇上...”云琅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是该继续爬下来还是干脆跳下去。
弘历张开双臂：“跳下来，朕接着你。”
云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龙涎香包围了她。弘历稳稳地接住了她，却没有立刻放她下来。
“皇上怎么找到这里的？”云琅小声问。
“朕回养心殿找你，宫人说你去了御花园。”弘历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朕的贵妃果然与众不同，别人赏花，你赏树。”
云琅把脸埋在他肩头，突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只是...想透透气。”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朕知道今天的事让你难受了。”
云琅没有回答，但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朕已经下旨，愉嫔和皇子由你照看，没人能伤害他们。”弘历的声音变得严肃，“至于高氏，朕会处理。”
云琅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弘历，你会一直护着我吗？”
弘历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爱新觉罗弘历一生一世都会护着章佳云琅。”
“我们回去吧。”云琅轻声说。
弘历点点头，却依然抱着她没放手：“就这样走回去。”
"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
云琅笑了，这次是真心的。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自己穿过御花园。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
或许宫廷生活永远不会有草原上的自由，但至少此刻，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在爱人的怀抱里，在月光下的老槐树上，在不妥协的自我中。
回到养心殿后，云琅看着镜中的自己——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哪有一点贵妃的样子。
但她却笑了，笑的洒脱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