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万物》第四十五章:你以后看到向日葵,那就是我

阴暗的审讯室里,宁可可面对日军军官,抛出了她精心准备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武器?”日军军官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你们青旗会那些破铜烂铁,皇军看不上。”

  “不是青旗会的装备。”宁可可语气平静,却语出惊人:

  “是一个完整的、你们不知道的弹药库。就在这怀县地界。里面存放的,是足够装备你们一个大队的最新式美制武器弹药。”

  “美制武器?”军官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前倾,显然被这个信息击中了要害。

  太平洋战场上,他们对美军火力的忌惮是刻骨铭心的:

  “在哪里?你怎么证明?”

  “我不会告诉你具体位置。但我可以带你们去。”

  宁可可直视着他,提出了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立刻释放这次抓的所有俘虏,包括座山雕和他的部下。看到他们安全离开,我自然会带你们去弹药库。”

  “所有武器,免费送给你们,换取我一个人的命,这笔交易,你们不亏。”

  日军军官眼中闪过贪婪和怀疑,但与同僚快速交换眼神后,巨大的利益诱惑压倒了一切。

  他们不相信宁可可一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我们答应你!”军官沉声道,“但如果你敢欺骗皇军,你会死得比他们惨烈一万倍。”

  很快,包括座山雕在内,几十名伤痕累累的俘虏被从牢里拖出来,押上卡车。

  宁可可也被严密看守着,跟在车队后面。

  车队开出怀县县城,到了一处偏僻的开阔地。

  日军士兵将俘虏们驱赶下车,让他们排成一排。

  一名日军曹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举起了手。

  身后的士兵们哗啦啦举起了枪,瞄准了手无寸铁、面露绝望的俘虏们。

  座山雕目眦欲裂,怒吼道:

  “小鬼子!你们不守信用!”

  那日军军官在宁可可身边冷笑道:

  “信用?和支那人讲什么信用?宁小姐,感谢你帮我们清理了这些垃圾。现在,带我们去弹药库吧?”

  然而,他预想中宁可可的惊恐和绝望并没有出现。

  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计谋得逞的笑意。

  就在日军曹长的手即将挥下的瞬间。

  “砰!砰!砰!”

  四周的山坡、土坎后,突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子弹如同精准的冰雹,瞬间将举枪的日本兵一个个点名击倒。

  “八嘎!有埋伏!”

  日军军官大惊失色,慌忙拔刀。

  只见身穿灰布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如同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冲杀下来。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双眼赤红、怒吼着的宁可金。

  “妹妹别怕,哥来了!杀光这群狗日的小鬼子!”

  刹那间,开阔地上杀声震天。

  日军押送部队仓促应战,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被打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那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日军军官,也被宁可金一枪撂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战斗很快结束。所有日军被全歼。

  宁可金冲过来,一刀劈开宁可可身上的绳索,声音都在发抖:

  “可可,你没事吧……吓死哥了!”

  宁可可摇摇头,快速说道:

  “我没事。快,给俘虏们解开绳索。”

  座山雕和俘虏们死里逃生,看着眼前赶来救援的八路军和冷静非凡的宁可可,激动得热泪盈眶。

  座山雕大步走到宁可可面前,扑通一声就单膝跪地,抱拳道:

  “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座山雕和弟兄们这条命,以后就是八路军了的,绝无二心!”

  宁可可扶起他:“起来吧。记住你的承诺就好。”

  她看着周围欢呼胜利的战士们和获救的俘虏,对宁可金道:

  “哥,此地不宜久留。鬼子援军很快会到。我们立刻撤退。”

  八路军战士们带着获救的俘虏,迅速消失在茫茫青纱帐中。

  宁可可的驳壳枪管结着冰碴,冻僵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她伏在结霜的岩石后,看着八路军的部队埋伏在鬼子必经之路上。

  “轰!”

  第一发迫击炮弹在日军运输队头顶炸开时,宁可可的胃袋猛地抽搐。

  她死死咬住发黑的棉絮,血腥味混着胃酸涌上喉头。

  “二组封锁河岔口!”她嘶吼着滚下岩石,积雪灌进绑腿。

  三个戴狗皮帽的日军机枪手刚架起歪把子,就被铁头带着民兵从侧翼扑上去。

  宁可可趁机摸到运输队末尾的篷布车,枪托砸开冻住的锁扣,车里二十箱盘尼西林在雪地里泛着冷光

  “宁队长!东南方三百米有掷弹筒!”通讯员小虎突然从雪窝里探出头。

  宁可可刚要举枪,左腹骤然撕裂般的剧痛让她踉跄跪地。

  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下淌,混着冻土渗进靴筒。

  “孩子…”她颤抖着摸向小腹。

  “去死吧!”她用最后力气掷出铁蒺藜,手雷在土地里炸开惨白的光。

  封家正房的炕头还煨着半盆艾草水,蒸汽裹着苦香漫过窗纸。

  宁可可倚着炕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床单上洇着几块暗红的血渍,像被揉皱的石榴皮。

  封大脚蹲在她脚边,用热毛巾反复擦她冰凉的脚踝,粗布袖口沾着灶膛里的草灰。

  ​宁可可​声音发颤,喉咙里像塞了团冻硬的棉絮:

  “大脚,你说…孩子真没了吗?我今早摸小肚子还硬邦邦的,跟去年怀家明似的…”

  她突然抓住封大脚的手腕,指节泛白:“你哄我呢?是不是郎中没看准?”

  ​封大脚​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粝的老茧传过来:

  “可可,郎中说血都流干了,胎囊都下来了。”

  他别过脸去抹了把眼睛,粗布上沾染上泪珠:

  “你昨儿在雪地里跑那么凶,这孩子…没福分留在你肚子里,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宁可可​猛地掀翻炕头的药碗,褐色药汁溅在青砖地上,像朵开败的芍药:

  “我没福分,是我害了他!”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大脚,对不起。”

  外间传来脚步声,封二掀开门帘进来,羊皮袄上落着雪,手里端着碗刚熬的小米粥。

  封王氏扶着门框站在他身后,银簪子歪在鬓边,眼眶红肿。

  ​封二​把粥放在炕沿,声音哑得像拉破的风箱:

  “可可,没事。”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络腮胡上沾着雪粒:

  “孩子没了,爹心里头不是滋味,你更难受,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

  封二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

  “这孩子…是替我封家挡了灾。”

  ​宁可可​突然挣扎着要下炕,被封二按住肩膀: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她的眼泪砸在封二手背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封王氏​颤巍巍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娃娃似的:“傻闺女,说的什么傻话?这孩子要是知道,他娘是为了救多少条人命才…”

  她突然哽住,用袖子抹了把脸:“咱不亏,真的不亏。”

  ​封大脚​突然站起来,眼眶通红,声音却硬邦邦的要:

  “怪就怪这世道,要不是日本人来抢粮,要不是土匪横行,等把鬼子打跑了,等土匪剿干净了,咱再…再等个胖娃娃!”

  宁可可突然伏在封大脚手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窗纸上,像谁揉碎的棉絮。

  封王氏轻轻替她擦眼泪,封大脚蹲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药汁一点点擦干净。

  屋檐下的冰棱子滴着水,“叮咚”一声,像极了孩子没来得及发出的啼哭。

  宁可可蜷在褪色的鸳鸯锦被里,指尖死死抠着床沿的雕花。

  系统提示音像把钝刀,在她太阳穴上来回剐蹭:

  "警告!世界稳定性即将在三天后崩塌,请宿主做好准备脱离..."

  "三天..."她突然抓住系统幻化出的虚影,烛火把泪痕照得发亮,"就三天?"

  ​系统​:【宿主是影视快穿,是时候离开了。】

  "离开?"宁可可突然冷笑一声是,“我就是孤魂野鬼,被你们控制着不是?”

  ​系统​:【情感波动超出阈值,建议宿主控制情绪】

  "都是假的!"她突然扑到窗前,月光把单薄的身影钉在窗纸上,"我所在的每个世界都是假的。"

  她指尖深深掐进木框裂缝,"那我存在的意义呢?"

  系统:【宿主存在,是为了完成攻略目标,改变原本的众人结局。】

  “他们的结局?”宁可可闭上眼睛,“谁来改变我的结局……”

  屋外传来封大脚给炭盆添煤的响动,火星子噼啪炸开。

  炭盆里的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窗纸泛着暖黄。

  封大脚掀开门帘进来时,棉袄肩头落着层薄雪,怀里还抱着家明。

  ​封大脚​踮着脚把家明轻轻放在炕梢,用袖口蹭了蹭他冻红的脸蛋:

  “可可,你看这小崽子,跟俺小时候睡相一个模子刻的。”

  说着转身舀了碗热粥,吹了吹递过去:“趁热喝,我今儿往灶里添了把松枝,烫乎着。”

  ​宁可可​接过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

  “大脚哥…”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窗纸上的雪,“等这冬天熬过去,你给我种满向日葵可好?”

  封大脚蹲在她脚边,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脚边的棉鞋。

  “种!”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炭火光,“我昨儿去集上问了老周头,他说黑土地最养向日葵。等出了九,我把东头那片荒坡翻了,撒上金灿灿的籽儿。”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乱发:“你爱盯着太阳看,那花就跟着你转,多好。”

  ​宁可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

  “我要是不能…不能看你种了…”她声音发颤,又慌忙松开手,“你以后看到向日葵,那就是我。”

  封大脚把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焐着热乎气儿。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他的狗皮帽子上,像撒了把盐。

  “胡说啥里。”封大脚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鬓角,“你想种的向日葵,到底要多大一片。”

  ​宁可可​埋在他怀里笑,眼泪却洇湿了他的棉袄:

  “我要种到村口老槐树下,种到河边大柳树旁,种到…”

  她突然咳嗽起来,他忙拍她后背,“种到你每次出门,一抬头就能看见金晃晃的一片。”

  ​封大脚​替她擦掉眼泪,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痕:

  “成。”封大脚把她往怀里拢了拢,“等天儿暖了,我背你去看。要是你走不动,我就背;要是你想自己走,我就牵着你。”

  家明在炕梢翻了个身,发出细碎的响动。

  封大脚轻轻抽回手,替孩子掖了掖被角,回来时又往宁可可脚边添了块炭。

  ​宁可可​望着跳动的炭火,声音轻得像叹息:“大脚哥,你知道向日葵为什么总朝着太阳吗?”

  ​封大脚​挠了挠头:“庄稼人说法是花盘跟着日头转,追着暖。”

  ​宁可可​摇摇头:“那是因为花心里有团火。”

  她抬眼望他,眼里映着他鬓角的白:“大脚哥,我这儿…也有团火。”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更紧地搂进怀里。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可炕头的炭火始终烧得旺,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一片,像株枝桠交错的向日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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