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作战1

乒乓球馆里的灯光总是那么刺眼，苏雯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飞来的白色小球，手腕轻轻一抖，球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球回了过去。十六岁的她刚刚入选国家二队，每天的训练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球！"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场边传来。

苏雯转头看去，一个高个子男生靠在挡板边，黑色运动服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白色T恤。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锐利得像鹰隼一样。

"谢谢。"苏雯小声回应，迅速转回头继续练习。她知道那是谁——张继科，男队新晋的天才选手，比她大两岁，却已经在国际赛场上崭露头角。

训练结束后，苏雯独自收拾着球拍。她习惯性地把每一件装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胶皮擦干净、拍套拉链拉到固定位置、水壶放在包右侧口袋。这种近乎强迫症的整洁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也是她在紧张训练中保持冷静的方式。

"你的反手很有特点。"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苏雯抬头，发现张继科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近距离看，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下颌线条分明，右眉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据说是小时候练球时不小心被球拍划伤的。

"还...还行吧。"苏雯结巴了一下，手上收拾的动作更快了。她不太擅长和男生交流，尤其是这种队里的风云人物。

张继科却自来熟地坐在了她旁边的长凳上，"我看过你的选拔赛录像，发球旋转很强，就是正手进攻犹豫了点。"

苏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关注一个女队新人的比赛。

"我...我会加强正手训练的。"她低声说，感觉耳根有些发热。

"别紧张，"张继科突然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又不是教练。就是觉得你打球很有灵气，不像某些人只会死练基本功。"

苏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评价。在她看来，基本功才是最重要的。她的父亲——一位省队退役的乒乓球教练，从小就告诉她："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再好的天赋也是白搭。"

"我该去吃饭了。"苏雯匆忙背起球包，逃也似地离开了训练馆。

食堂里人声鼎沸，苏雯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她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女队主力们围坐在中间的大桌，谈笑风生；男队几个主力在另一侧，声音大得整个食堂都能听见。而张继科不在其中。

"这里有人吗？"

苏雯抬头，差点被嘴里的米饭呛到。张继科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站在她面前。

"没...没有。"她往旁边挪了挪。

张继科坐下后，苏雯注意到他的餐盘里几乎全是肉，蔬菜少得可怜。这与队里强调的营养均衡完全背道而驰。

"你不吃青菜？"话一出口苏雯就后悔了，这问题太私人了。

张继科却毫不在意，"讨厌青椒的味道。教练们为这个没少骂我。"他夹起一块红烧肉，"不过我觉得，只要训练量够大，吃什么都能消化。"

苏雯忍不住说："但营养均衡对运动员很重要..."

"你说话怎么跟我妈似的，"张继科笑着打断她，"不过声音好听多了。"

苏雯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猛扒饭。

"开玩笑的，"张继科语气轻松，"说真的，我看你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训练馆的。不累吗？"

"习惯了。"苏雯简短地回答。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她的小腿都会抽筋到睡不着觉。

张继科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周日休息日，要不要一起去体育馆加练？就我们俩，可以互相发球。"

苏雯惊讶地抬头。国家队管理严格，男女队员私下接触是被不鼓励的。

"这...不太好吧？"

"怕什么，"张继科满不在乎，"就说是我找你切磋技术。刘指导巴不得我们多交流呢。"

苏雯犹豫了。一方面，和张继科这样的高手练习确实难得；另一方面，她不想惹来闲言碎语。

"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说。

那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苏雯辗转反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忘了说，我是张继科。周日早上8点，3号训练馆，不见不散。"

苏雯盯着手机屏幕，心跳突然加快了。她应该拒绝的，应该保持距离的。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回复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