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10

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轻轻叩击玻璃。沈恩妍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一封邮件，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尊敬的沈教练：

我们很荣幸邀请您加入瑞士洛桑冰雪运动中心，担任短道速滑项目主教练一职...】

沈恩妍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任期至少三年，需常驻瑞士】。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平坦如常，却仿佛能感受到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医生今早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沈女士，您的HCG检测结果呈阳性..."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张继科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目光扫向电脑屏幕，动作突然凝固。

沈恩妍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瑞士的邀请？"张继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嗯，今天刚收到。"沈恩妍关掉邮件，接过牛奶。温热的杯体贴着掌心，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突然涌上的寒意。

张继科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机会难得。"他最终说道，眼睛却没看她。

沈恩妍盯着牛奶表面渐渐形成的薄膜："我还没想好。"

"有什么好想的？"张继科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压低，"那是洛桑，冰雪运动的圣地。对你的职业生涯来说..."

"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沈恩妍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但这里也有我的队员，我的生活，还有..."她没说完，但目光落在张继科脸上。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水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

张继科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恩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得谈谈。"

沈恩妍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太了解他了——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意味着他要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决定。

"我查过了，"张继科继续说，依然没有转身，"洛桑那边希望你能尽快到岗，最好下个月就走。"

"你查过了？"沈恩妍站起来，牛奶杯在桌面上重重一顿，"什么时候？"

"前天。他们先联系了国家队，领队把消息转给了我。"张继科终于转过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决绝而痛苦，"我以为他们会直接告诉你。"

沈恩妍感到一阵眩晕。两天。他知道了两天，却只字未提。而现在他站在这里，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或是准备什么。

"你想让我去。"这不是疑问句。

张继科的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这对你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回答我的问题，张继科。"沈恩妍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让我去瑞士吗？"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声填补着沉默的间隙。张继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最终熄灭了。

"是的。"他说。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刺入沈恩妍的心脏。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不只是因为这个工作，对吗？"

张继科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我，"沈恩妍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你要结束这一切，至少看着我的眼睛说。"

张继科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却干涩得没有一滴泪水。"恩妍，"他艰难地开口，"我们...暂停一下吧。"

"暂停？"沈恩妍冷笑，"你是想说分手。"

"你去了瑞士，会有新的生活，新的圈子..."张继科机械地重复着，像是在背诵预先准备好的台词，"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距离、时差、舆论压力...这对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