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树荫下的四小只
九月的阳光还带着夏末的灼意，操场上的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青草味。离体育课上课还有十分钟，各班同学已经陆续在指定区域列队，说话声里裹着点对新老师的好奇。
刘小萱显然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个。她瞅着站在队伍前方的体育老师——个高瘦的年轻男人，穿着印着校徽的运动服，正低头整理名册——突然凑过去，声音亮得像铜铃：“老师，您看着好年轻啊，是不是刚毕业？”
体育老师被问得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刚工作第二年，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高一。”
“那太巧了！”刘小萱眼睛一亮，还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叮铃铃”地响了，她赶紧蹿回队伍里，冲旁边的容浅挤了挤眼睛，嘴角还挂着笑。
尹祎聆站在稍靠后的位置，视线掠过人群，落在了斜前方的许姒期身上。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正安静地看着前方，好像周遭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好了，安静！”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等队伍静下来才开口，“新学期第一节体育课，先体测。考虑到今天天热，先测100米跑，其他项目下次再说。”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小小的哀嚎，刘小萱更是夸张地捂住脸，却被老师一眼瞥见：“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看着挺有活力，就你来负责女生组计时吧。”又指了指队伍里一个个子高的男生，“你就是体委宁峰吧？你负责男生组。”
刘小萱瞬间来了精神，响亮地应了声“好嘞”，从老师手里接过秒表，跑到起跑线旁的计时位站定，还冲尹祎聆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尹祎聆被分在第一组。她深吸一口气，站在起跑线上时，手心有点冒汗。暑假基本没怎么运动，她心里没底。随着老师一声哨响，她往前冲出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可腿却像灌了铅似的，跑到终点时，听见刘小萱喊：“8秒7！”
她弯着腰喘气，看着别人比自己快半秒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下来是容浅和许姒期那组。容浅跑得很轻快，像只小鹿，成绩比尹祎聆快了近一秒；许姒期则是另一种风格，步频很稳，看着不算快，冲线时却比容浅还快了0.2秒，计时的刘小萱忍不住“哇”了一声。
趁后面的同学测试，尹祎聆往小卖部走去。冰柜里的汽水冒着白汽，她拿了瓶冰镇矿泉水，又在旁边的货架上挑了三根橘子味棒棒糖——和上次刘小萱给的那种很像。
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驱散了不少燥热。等她走回操场时，体测已经结束，刘小萱正拉着许姒期说话，容浅站在旁边听着，三人凑在一起，画面莫名和谐。
“给。”尹祎聆走过去，先把一根棒棒糖递给许姒期，又分别塞给刘小萱和容浅，“刚去买水，想着天热容易低血糖，吃点甜的舒服些。”
许姒期接过糖，指尖碰到尹祎聆的手，像往常一样凉丝丝的，她低声说了句“谢谢”，把糖放进了口袋。
“还是祎聆贴心！”刘小萱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渴了，你的水借我喝口呗？”不等尹祎聆回答，她就伸手抢过水瓶，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还故意把水递到尹祎聆面前晃了晃，“谢啦！”
尹祎聆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带着笑意。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学楼里传来其他班上课的铃声，操场一下子显得格外安静。“要不别回教室了？”尹祎聆提议，“找个树荫坐着歇会儿吧，难得这么清闲。”
“我同意！”刘小萱举双手赞成，拉着容浅就往操场边缘的香樟树下跑。许姒期也点了点头，跟在尹祎聆身后。
树荫下凉快了不少，地上铺着层薄薄的落叶。尹祎聆直接盘腿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校裤耐脏。”
许姒期犹豫了下，挨着她坐下，容浅和刘小萱则挤在另一边，四个人围成个小圈。
“玩点什么好呢？”刘小萱晃着腿问。
容浅掏出手表划了划：“我搜搜……玩海龟汤吧？我找到几个有意思的汤底。”
“好啊好啊！”刘小萱立刻来了兴致。
尹祎聆侧头看了眼许姒期，对方正望着地上的落叶出神，听见她们说话，也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点期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光斑忽明忽暗，尹祎聆忽然觉得，这个有点热的体育课，好像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第一个问题：一个男人走进酒吧，点了一杯水， 老板却拿出一把枪指着他，他说了声‘谢谢’就走了。为什么？”容浅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神秘。
刘小萱立刻嚷嚷起来：“他是不是抢银行的？不对……”
容浅念完问题，刘小萱已经急着猜了好几句，尹祎聆却看着地面上晃动的光斑，慢慢开口：“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需要‘突然解决’的事？”声音不高，却带着点笃定。
许姒期侧头看了她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没拆开的橘子糖，接话时语速很稳：“和‘水’的用途有关吗？或许他要水不是为了喝。”
尹祎聆眼睛亮了亮，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那就是……用其他方式代替了水的作用？比如……惊吓？”
许姒期轻轻点头，补充道：“惊吓能解决的问题……打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解一道需要配合的数学题，思路严丝合缝。容浅刚要拍手说“对了”，就被刘小萱的大叫盖过：“啊？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悬疑大案呢！”
尹祎聆忍不住笑了，转头时发现许姒期也在看她，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像风吹动湖面时漾开的细微波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