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何事秋风悲画扇夏冬春77
当光漫进门框时,夏冬春的眼神比窗纸还要平静。
她看着站在廊下的雍正,石青色常服沾了点露水,鬓角还有未干的潮气。
那双总是含着威严的眼睛此刻像落了星子,亮得有些不真实。
可这光亮,再也照不进她心里了。
“皇上怎么来了?”她侧身让开,声音平稳得像在问一个寻常访客。
指尖在袖下轻轻按了按小腹,那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
是她这几个月唯一的指望,也是她这场荒唐情爱里,唯一的“成果”。
雍正跨进门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混着她常用的桃花水粉味。
本该是让他安心的气息,此刻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疏离。他扫过屋内的陈设——绣绷上绷着半只未完工的虎头鞋。
桌边的青瓷碗里还剩着半碗燕窝,墙上新换了张“百子图”,处处都透着居家的暖意,却偏偏没有一点为他准备的痕迹。
“听说你身子不适,来看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腰腹间。
那里还是隆起地大一些了可不知怎的,竟让他心头一紧。
夏冬春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没给他倒,也没请他坐。
“劳皇上挂心,臣妾无碍。”
“无碍?”雍正盯着她,“苏培盛说你一个月没出门,连我院里送去的点心都原封不动。”
“不过是懒了些。”夏冬春喝了口水,眼帘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
“皇上日理万机,这些琐事就不必记挂了。”
“琐事?”雍正的火气莫名就上来了,“在你眼里,朕的心意就是琐事?”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轻轻避开。
夏冬春抬起头,终于正眼瞧他,那双曾盛满欢喜、嗔怒、狡黠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平平静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皇上的心意,臣妾不敢妄议。”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在光线里泛着光。
“只是臣妾福薄,消受不起罢了。”
雍正的手指僵在半空。她这话像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不疼,却磨得人难受。
他想起前两年,她总是追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皱眉说“吵”,她就会凑得更近。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皇上明明在笑”。
他批奏折到深夜,她会端着碗热汤进来,被梁九功拦着就在殿外等到天亮。
他随口说句“这墨不好用”,第二日她就会捧着自己攒了半年月钱买的徽墨来,脸红扑扑地说“这个好用”。
那时的她,眼里的光比太液池的星光还要亮。
可现在,那光灭了。
“夏冬春,”他艰涩地开口,“你到底在闹什么?若朕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朕改。”
夏冬春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嘲讽,像冬日里的风,刮得人皮肤发疼。
“皇上说笑了。”她抬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动作自然又珍重,“臣妄没闹,臣妾只是……想通了。”
雍正的目光猛地落在她的手上,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跳得又快又乱。“你……”
“嗯。”夏冬春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快七个月了。太医说,是个阿哥。”
七个月……
雍正掐着指头一算,正是她开始不理他的日子。
原来不是生气,不是闹脾气,那是……有了孩子?
他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有惊,有喜,还有一种更深的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