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何事秋风悲画扇夏冬春76

雍正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想起她每次来养心殿，总是兴冲冲地带着自己做的点心。

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市井趣闻，哪怕他只是“嗯”一声，她也能说上半天。

他以为她永远是那副精力旺盛的样子，以为她的欢喜和嗔怪都是真的。

却忘了，再热的心，也经不住一次次的冷落和敷衍。

黄河汛情那半月，他不是没空见她，只是觉得比起百姓安危，儿女情长实在不值一提。

他以为她会懂，毕竟她总说“皇上要以国事为重”。

可原来，她也会累。

“我当初就说，皇家哪有真情谊？”夏威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心疼。

“你偏不听，非要一头扎进去。如今这样也好，安安稳稳在府里待着，要大哥再给你物色人家吗，都是知根知底的世家……”

“大哥！”夏冬春猛地提高了声音，带着点薄怒，“我说了，我累了，不想说这些！”

“好好好，不说不说。”夏威赶紧哄着。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只是……皇上那边，你真打算就这么耗着？”

又是一阵沉默。

雍正的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想听她的答案，又怕听到那个答案。

过了许久，夏冬春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耗着？我哪有那个本事跟皇上耗。”

她拿起桌上的绣绷，银针穿过丝线，发出细微的“嗤”声。

“他是皇上，要江山，要朝臣，要后宫，要的东西太多了。“

”我这点心思，在他眼里，怕是连颗尘埃都算不上。”

“以前总想着，他多看我一眼，多跟我说句话，就是好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才明白，那一眼，那句话，或许只是他闲时的消遣。等他忙起来，转头就忘了。”

“我不想做他的消遣。”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雍正心上。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廊下的柱子，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雍正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的，是急的。

他想推门进去，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想解释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可脚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她说得对。

他是皇上，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别人揣摩他的心思，习惯了把私情压在最深处。

他从未告诉过她，她送的那只丑兔子玉佩，他日日戴着。

从未告诉过她，她在御花园里跟太监吵架的样子，他偷偷笑了半天。

更从未告诉过她，这一个月她不理不睬，他心里有多烦躁。

他总以为，有些事不必说，她该懂。

可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只是个盼着心上人多看自己一眼的寻常姑娘。

“谁在外面？”夏冬春的声音带着警惕，离门口近了些。

雍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哑声道：“是朕。”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夏冬春站在门内，身上还穿着水绿色的衣裙，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看到他时，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涌上一层慌乱，像只被抓住的小鹿。

光影从她身后照进来，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轻颤。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廊下的露水，还在“滴答”“滴答”地落着，像是在为这迟来的见面，敲打着无声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