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67

见她发间沾着雪粒，皱眉搁下朱笔："外头这样冷，怎么不乘暖轿？"

"臣妾跑着来的，比轿子快！"文鸳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珐琅食盒，"您瞧，杏仁酪还烫着呢！"

雍正伸手拭去她鼻尖上的雪水，触到冰凉的脸颊，立刻将人拉到熏笼旁："朕不过随口说句想吃而已，也值得你..."

"皇上说过的每句话，臣妾都记着呢。"文鸳舀了勺杏仁酪喂到他嘴边，"昨儿个批案卷时说的，对不对？"

甜香在唇齿间化开，雍正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挠过。

案头烛火噼啪一响，映得她耳垂上那对珍珠坠子盈盈生光。

"皇上看这个！"文鸳突然从袖中抖落几册话本，"《牡丹亭》《西厢记》，臣妾从景明那儿赢来的！"

雍正挑眉："你与他们赌什么了？"

"叶子牌呀！"文鸳得意洋洋地比划，"景明说臣妾若能连赢三局，就把这些禁书给..."她猛地捂住嘴。

"禁书？"雍正似笑非笑地抽出《飞燕外传》，"朕倒不知，承乾宫里藏书这般精彩。"

文鸳慌忙去抢，却被他举高了书册。蹦跳间她发髻散开，青丝如瀑泻了满肩。

雍正忽然眼神一暗，扣住她手腕将人带到怀里："爱妃既带了禁书..."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可知晓里头写的什么？"

"臣妾不...唔..."

唇舌交缠间，案头奏折被碰落满地。文鸳晕乎乎攀着他肩膀，忽觉颈间一凉——雍正竟拿了一只凤鸣金簪给她挽发。

"皇上不可！"她慌忙去摸头上，"这是御用..."

"别动。"雍正手指穿梭在她发间，生疏却认真地绾了个松松的髻，"朕幼时给百福梳过头。"

文鸳怔住了。这是雍正第一次提起童年往事。

她转身望进帝王罕见的柔软目光，忽然抓起案上《唐诗三百首》："臣妾与皇上赌书可好？若背不出诗，就罚..."

"罚什么？"

文鸳眼波流转，指尖点在他唇上："罚喂对方吃杏仁酪！"

三更梆子响过，暖阁里仍不时爆出笑声。

"昨夜星辰昨夜风——下一句？"文鸳赤足踩在绒毯上，得意地晃着书卷。

雍正故意沉吟："嗯..."

"皇上耍赖！"她扑过去挠他痒，"明明倒背如流的！"

帝王笑着接住她，却听"刺啦"一声——文鸳的袖口勾在了镇纸龙角上。

她看着裂开的缂丝料子，心疼得直抽气："完了完了，这是内务府新贡的..."

雍正却从多宝阁取来金剪刀，捏着裂口处剪出朵芍药形状："朕记得你女红差，这样缝补反倒别致。"

说着真穿针引线起来，烛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柔边。

文鸳托腮看他运针，忽然轻声道："皇上的手...本该执朱笔定乾坤的。"

"傻话。"雍正剪断线头，"朕少时在西北同皇阿玛上战场，衣裳都是自己补的。"他顿了顿，"倒是你..."手指抚过她掌心薄茧，"瓜尔佳府的千金，怎么手上还有箭伤？"

文鸳缩了缩手指："小时候偷阿兄的弓玩..."她突然眼睛一亮，"不如臣妾给皇上露一手？"

雍正望着殿内晃动的烛影，无奈地按住太阳穴："鸳儿，把箭放下。"

"就试一次嘛！"文鸳执拗地拉开小角弓，箭尖正对着熏笼旁的金漆屏风。

她眯起左眼瞄准，突然手腕被温暖包裹——雍正从背后环住她，大掌稳稳托住她执弓的手。

"沉肩。"他气息拂过她耳际，"肘再抬高三分。"

羽箭破空而出，正中屏风上画着的石榴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