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42

文鸳笑而不答，只是将话题转开："娘娘此去皇陵，路途遥远。这些银票足够您打点上下，保一世衣食无忧。"

年世兰盯着文鸳看了许久，突然苦笑一声："本宫现在才明白，为何你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步步高升。"她摇摇头，"你比本宫聪明多了。"

远处传来太监的催促声："年氏，该启程了！"

年世兰最后看了一眼文鸳，突然问道："若有一日本宫东山再起，你当如何？"

文鸳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坚定："嫔妾会站在胜利者那边，一如现在。"

年世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和释然："好！好一个文鸳！本宫祝你...永远不要成为第二个年世兰。"

文鸳目送年世兰登上马车，直到那辆简陋的马车消失在宫道尽头。

在这紫禁城里，真情实感是最奢侈的东西。而她文鸳，早已学会用假意换真心，用真心谋生路。

雍正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一滴朱砂墨悄然滴落在奏折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他竟浑然不觉，脑海中回荡着文鸳那句轻飘飘却如重锤般击在他心上的话——"真心只会交付给同等交换的人"。

"苏培盛。"雍正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犹疑。

"奴才在。"苏培盛连忙上前，低眉顺眼地候着。

"你说，朕对瓜尔佳氏还不够好吗？"雍正放下朱笔，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

苏培盛心头一跳，腰弯得更低了："皇上待瑶贵人自然是极好的。贵人初入宫时，皇上就赐了离养心殿最近的承乾宫娘娘喜欢茉莉，皇上命人从江南运来数十盆。上月瑶贵人的生辰，皇上更是赏了只有贵妃才能用的东珠头面..."

雍正听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这些赏赐，这些恩宠，在旁人眼中或许是莫大的荣耀，可文鸳那句话分明是在说——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退下吧。"雍正挥了挥手，苏培盛识趣地退到门外。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在御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雍正起身踱到窗前，望着远处承乾宫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文鸳入宫那日，她穿着淡粉色的旗装，在一众花枝招展的秀女中并不显眼，却唯独她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谄媚与算计。

也许正是这份与众不同，让他对她格外宽容。她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曲意逢迎，甚至偶尔会直言不讳。

起初他觉得新鲜，后来竟成了习惯。可如今想来，她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现在——他给了她一切，却唯独得不到她的真心。

"同等交换..."雍正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

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他的，何曾需要与任何人"同等交换"？可偏偏就是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连批阅奏折都无法集中精神。

"来人，摆驾承乾宫。"雍正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他必须问个明白。

夜色已深，承乾宫内，文鸳正坐在梳妆台前，让景泰卸去钗环。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带着一丝倦色。

"小主，皇上驾到！"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通报。

文鸳手中玉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快准备接驾。"

她刚站起身，雍正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宫女们慌忙跪了一地，文鸳也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都退下。"雍正挥退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文鸳。

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烛火摇曳，映得文鸳的脸庞忽明忽暗。她垂着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