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40

文鸳跪在养心殿的偏厅里，一笔一划地抄写着雍正给的书帖。

她的手腕已经酸得发颤，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又被她小心地描补整齐。

外间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苏培盛压低的声音："皇上，莞嫔娘娘求见。"

雍正的声音冷沉："让她进来。"

文鸳的笔尖微微一顿，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丝弧度。她稍稍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

甄嬛踏入殿内，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维持着端庄的姿态。她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

雍正坐在御案后，连眼皮都未抬："朕不是让你禁足碎玉轩？谁准你出来的？"

甄嬛的指尖掐进掌心，声音却平稳："臣妾有要事禀报。"

"说。"

"碎玉轩走水一事，臣妾冤枉。"

雍正终于抬眸，眼底一片冰冷："冤枉？"他冷笑一声，从案上抽出一份奏折，重重摔在甄嬛面前，"自己看。"

甄嬛低头拾起，展开一看，脸色骤变——那是内务府的记录，清清楚楚写着沈眉庄的侍女曾领过火油，而碎玉轩的火势蔓延方向也与人为纵火痕迹吻合。

"皇上，这……"

"还有。"雍正又扔下一块焦黑的布料，"这是年世兰从火场里带出来的，上面的芙蓉花纹，是你的料子吧？"

甄嬛的指尖微微发抖，却仍强自镇定："臣妾不知此物为何会在火场出现。"

"不知？"雍正猛地拍案而起，"莞嫔，你真当朕是傻子？！"

就在此时，沈眉庄匆匆入内，跪地行礼："皇上，此事与话嬛儿无关，是臣妾疏忽，未能及时发现宫中隐患……"

雍正冷眼扫向她："惠贵人，你的手怎么了？"

沈眉庄下意识地将右手往袖中藏了藏："臣妾……不慎被烛火烫伤。"

雍正大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袖子猛地扯开——只见她手背上赫然一道狭长的伤口，边缘整齐，根本不像是火焰灼烧所致，反倒像是被利器划伤。

"这是火烫的？"雍正声音森寒，"沈眉庄，你当朕没见过烧伤？"

沈眉庄脸色煞白，一时语塞。

甄嬛突然扑上前，拉住雍正的衣摆："皇上！纵使臣妾有错，可年世兰害死臣妾的孩子时，皇上为何不这般质问于她？！"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到几乎破碎："那个孩子……那个还没出世就没了的孩子……皇上难道忘了吗？"

雍正身形一僵。

甄嬛仰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臣妾知道皇上如今宠爱瑶贵人，可皇上难道连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文鸳在里面听得真切，手中的笔不知不觉已经停下。她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甄嬛果然还是这一招。

拿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说事，试图唤起雍正的愧疚。

文鸳轻轻放下笔，指尖在案几上无声地敲了敲。她倒要看看，雍正会如何应对。

殿内陷入死寂。

良久，雍正缓缓开口："莞嫔，朕给过你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以为提起旧事，朕就会心软？"

甄嬛的眼泪凝在眼眶："皇上……"

"那个孩子，朕从未忘记。"雍正闭了闭眼，"但这不是你纵火行凶的理由。"

他猛地甩开甄嬛的手："苏培盛！传朕旨意，莞嫔甄氏心术不正，即日起贬为贵人，迁居交芦馆！惠贵人沈眉庄助纣为虐，贬为答应，禁足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