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熔灯照夜

黄浦江畔的夜风裹挟着硝烟与甜腻气息,将整个场景浸染成一场迷离的梦境。路垚被乔楚生按在青瓦之上时,沾血的西装裤腿不经意地扫过他赤足的脚踝,那触感仿佛一记微颤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悄然扩散。三百只铁蝶衔着龙凤喜饼盘旋低鸣,月光如冷刃般投下,将他们的影子钉在江面上,宛若两枚纠缠不休的银元,缓缓沉入波光粼粼的深处。“四爷撕人衣服倒比解机关利索。”路垚后仰着避开逼近的唇齿,肩胛处绘就的血色冰莲却正巧擦过对方锁骨上的并蒂莲纹身。乔楚生忽然闷笑出声,虎口如铁钳般卡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了些许:“昨夜种双生莲时,夫人可没这么矜持。”指尖顺着他的心口划过半绽的朱砂莲,细碎的糖晶簌簌掉落,滑进衣领间,如同一阵无声的挑衅。屋檐下,白溯的剑鞘猛然撞响,惊起一群糖樱鸟。“四爷!寒江渡的火船顺流而下了!”话音未落,对岸亮起了十八盏摇曳的糖灯笼,映照出寒江渡长老佝偻的身影。老人枯瘦的手捧着一份锈迹斑斑的糖尸婚书,裂纹中渗出了暗红的血丝:“乔家主可知,这并蒂莲需饮足七情六欲才能……”话未说完,乔楚生已横抱起路垚,西装下摆掠过燃烧的旗幡。路垚趁机咬破他的手腕,滚落的血珠竟凝成了金红色的糖珠:“四爷当年扔婚书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成为活祭品?”他指尖轻点对方后颈隐现的暗纹,半枚乔家徽记在糖霜覆盖下泛着森然冷光,“寒老头用你血脉温养糖尸三十年,就为了今日双莲同焚?”铁蝶群骤然俯冲,组成八卦阵,红绸缠住袭来的糖尸毒镖。乔楚生单手扯开领带,暗金纹路从喉结蔓延至眼尾,像一条燃烧的荆棘攀附其上。“夫人既然连光绪年的婚书都查得清楚……”他忽然低头,咬住路垚的耳垂,齿间碾碎一片冰蓝糖晶,“不如说说你床底那箱刻着我名字的玉蝉糖模?”路垚吃痛轻哼,掌心却摸到他后腰隐隐作痛的枪伤。寒江渡火船的探照灯扫来,照亮了两人衣襟交错的地方。血色冰莲与朱砂莲在月光下融合,化作一道炽烈的火纹,仿佛昭示着无法挣脱的命运纠葛。“四爷的心跳,比黄浦江的潮信还急。”路垚忽然翻身跨坐,染血的银元划开乔楚生颈侧的糖霜,“当真怕我被糖尸啃了?”对岸传来糖尸嘶吼,三百具裹着琉璃糖壳的尸体从水底爬出,拖曳着湿淋淋的死亡气息。乔楚生骤然扣住他的腰肢跃下屋檐,西装外套猎猎作响:“抓紧!摔进江里,我可要给夫人洗衣裳。”路垚环住他的脖颈,耳边传来极轻的心跳声,伴随着糖樱花瓣落在锁骨的痒意。铁蝶突然收拢成茧,将两人包裹其中,白溯在外面急得跺脚:“主子!糖丝沾泪即化啊!”然而话音未落,路垚突然咬破乔楚生的舌尖,腥甜的血味在唇齿间炸裂,八百盏糖灯虚影轰然升起。“寒老头教过你么?”乔楚生抹去唇边血渍,瞳孔中浮现出燃烧的莲焰,“双生莲需用至亲血泪浇灌……”话音未落,路垚骤然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月光穿过糖晶茧,照亮了两人鼻尖相触的距离。“四爷当年往我药罐里掺冰糖时,”他的指尖点着对方锁骨上的并蒂莲,“就没想过有一天,要用自己的血喂饱它?”话音未落,糖尸群撞上铁蝶阵的刹那,路垚忽然贴近乔楚生耳畔,吐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其实那年你扔婚书时,我躲在糖河芦苇荡里……”乔楚生的瞳孔骤然收缩,攥住他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对岸寒江渡长老发出凄厉长笑:“好个双生莲!既是乔家主与路先生共饮了糖河情泪……”话音戛然而止,火船在江心炸开,化作赤红莲台,映出路垚腕间突然浮现的第三朵冰蓝莲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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