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糖丝千结 二

外滩钟楼的阴影悄然融入晨雾，如同一幅无声垂落的幕布，将四周轻柔地裹入朦胧的静谧之中。路垚被乔楚生牢牢按在西洋栏杆上，冰冷的铁质触感瞬间刺穿单薄的衣衫，寒意顺着脊背蜿蜒而上，仿佛一条冰凉的蛇在肌肤间游走。空气中，铁蝶振翅翻飞，如灵动的舞者，交织出一张由糖丝编织的网，精准地拦下了第三波暗箭。茶楼二层，寒江渡的探子隐匿在竹帘后，微风拂过，竹帘轻轻晃动，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又迅速隐没。“四爷真是好手段，用糖晶代替玻璃窗。”路垚舔去指尖残留的冰糖碎屑，忽然抓住乔楚生正试图解开他纽扣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甘，“但你这时候撕我衣服……”话音未落，礼炮轰然炸响，十六只白鸽衔着红绸冲入铁蝶阵，每根绸带上都绑着一只鎏金请柬。乔楚生咬开封口，鼻尖不经意擦过路垚的耳垂，低语如细丝缠绕耳边：“法租界华尔兹大赛？倒是比黄浦江倒流更应景。”话音刚落，他瞬间将人打横抱起，西装裤与青砖摩擦出沙沙声响，惊起漫天糖樱瓣。路垚赤足踢翻一块喜饼，饼上的霉斑溅落在寒江渡的旗幡之上。舞厅内，水晶灯闪烁不定，炫目的光芒令人心神恍惚。路垚松开领结时，锁骨上露出一道微红的印记，隐约透着几分暧昧气息。乔楚生伸手轻抚那抹灼痕，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西装渗入肌肤，“夫人这花种得倒是霸道。”话音刚落，二楼包厢传来清脆的玉器轻叩声，八位戴银面具的舞者滑入大厅，裙摆拂过之处，地板上凝出蜿蜒的糖霜纹路。“寒江渡送的伴舞？”路垚刚摸到袖中的银针，却被乔楚生勾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拉入舞池。伴随着华尔兹的旋律，三百铁蝶骤然收拢翅膀，宛如黑丝绸般覆盖住所有银面具。当面具脱落的一瞬，路垚瞳孔骤缩——领舞女子的锁骨处赫然绽开着一朵冰蓝莲花。乔楚生揽住他的腰旋出半个圈，皮鞋碾碎地上的糖晶：“看来寒老头连替身都准备好了？”他贴近路垚耳畔，气息温热，“不过我家夫人腕间的朱砂莲……”齿尖轻啃过泛红的手腕，“可是会吃人的。”冰蓝莲花的少女猛然甩出水袖，糖霜瞬间凝成匕首直刺路垚后心。乔楚生猛地扯开西装，暗纹金线在灯光下乍现，八百盏糖灯的虚影似乎自他瞳孔中浮现。路垚趁机咬破指尖，血珠坠地的刹那，舞池地面轰然化作滚烫的糖浆河。“跑什么？”乔楚生抓着路垚一跃而起，落在吊灯上。水晶链子晃出危险的弧度，映照两人交错的身影。路垚揪住他的衣领，低声闷笑，脚下糖浆河倒映出两人交叠的姿态，宛若昨夜在公馆镜前缠绕的红绸，暧昧与危险交织，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