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蜜火焚夜

糖晶铃铛的细碎声响犹在耳畔回荡，乔楚生已将路垚压在雕花窗棂前。暮色顺着窗缝悄然渗入，柔和却又冷冽，映得他玄色长衫上的赤金血珠愈发暗沉，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幽光。路垚的后腰紧贴着供案边缘，掌心不由自主地按上了乔楚生胸口那冰莲纹饰。那片肌肤因滚烫糖浆的灼伤而泛红，此刻隔着衣料隐隐传递出温热，仿佛一簇未熄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手掌。“四爷方才说的昨夜没做完的事……”路垚忽然仰起头，齿尖轻巧地咬开对方领口的盘扣，语调里带着几分促狭，“是要在这城隍庙里续上吗？”指尖从对方锁骨滑过时，冰蓝莲花骤然泛起幽光，冰裂纹中透出的毒血顺着他脉络蔓延，酥麻感令他微微一颤。乔楚生喉结滚动，压下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染血的拇指轻轻碾过路垚微凉的唇瓣：“夫人何必如此着急？”话音未落，他蓦然攥住路垚的手腕，猛地朝糖河中央一带。三百铁蝶振翅掀起飓风，漫天糖樱裹挟着星芒簌簌坠落，在空中竟凝成半透明的穹顶，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远处弄堂传来的脚步声被琉璃灯割碎在十丈之外，消失于无形。白溯站在暗处抱剑冷笑，目光却一凛——最胖的那只铁蝶衔来了一枚染血的银元。乔楚生两指捏起银元，月光穿透弹孔投射在墙头，形成一道血色圆斑。他低声开口，嗓音低沉似夜风：“寒江渡口的老王八，终于露头了。”随即，他偏头靠近路垚耳边，呼吸拂过青年泛红的耳垂，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夫人可知，这银元上的弹孔，是你昨夜替我挡镖时留下的。”路垚猛然怔住，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乔楚生肩胛。那里衣料早已被鲜血浸透，玄铁护腕残片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嵌在伤口深处，留下细小却深邃的凹陷。“你故意不包扎！”他猛然攥紧那截衣袖，三指精准按在冰莲纹上，声音带着愠怒与心疼，“想让这伤口替你记住欠我的命？”话音刚落，糖霜河突然沸腾起来。赤金血珠自两人交握的手背滴落，在触及河面瞬间化作火龙腾飞。十二盏琉璃灯应声爆裂，火光中浮现出东洋忍者模糊的身影，那人手中还攥着半截燃烧正旺的《申报》，标题赫然是“乔氏伉俪”。白溯的剑锋划破夜色，但还未等接近，乔楚生已揽住路垚旋身躲避，糖晶佩玉顺势撞碎忍者面罩，露出下方隐秘的樱花家纹。“原来《良友》的摄影师是你们派来的。”路垚舔去唇边血渍，脚尖灵巧勾起地上忍者镖踢向火堆。银针撞击糖晶炮残骸的刹那，三百铁蝶同时收拢翅膀，淬毒银针如暴雨般钉入梁柱之间，封锁了所有退路。乔楚生趁机咬破他指尖，血珠坠入糖河溅起滔天巨浪，最后一个刺客被吞进结晶化的漩涡中消失殆尽。硝烟散尽时，路垚正跪坐在糖霜地里，为乔楚生小心缠绕绷带。冰蓝莲花的幽光映照着染血的红绳，毒血竟然顺着冰裂纹回流进他的指腹。他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轻笑，齿间还沾着些许带血的糖浆：“四爷这份聘礼……倒是比糖晶炮更烫人。”乔楚生眉梢微动，忽然扣住他后颈将其拉近，滚烫的唇贴住他依然渗血的指尖：“夫人既然收了利息，该不该付些定金？”糖坊檐角铁马疯狂摇晃，三百铁蝶衔着火星织成一片红绸，将两人交织的影子映在崩裂的供案上。白溯的剑鞘“哐当”砸在门槛，惊飞了所有窥视的夜枭，夜幕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