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深人静

硝烟缓缓散去，最后一粒糖晶无声坠地。路垚的后腰抵在供案雕花的边缘，手心无意识地按住乔楚生浸血的衣襟。月光透过坍塌的穹顶洒下，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长成纠缠不清的藤蔓。“别动。”乔楚生的拇指轻按住路垚渗血的指尖，玄色衣料下的冰莲纹饰泛起幽冷的蓝光。他动作迟缓地撕下袖口缠金线的缎带，仿佛有意让时间停滞在此刻。只见血珠顺着红绳洇开，晕出一片暗沉。“昨夜你替我挡镖，今日便让我替你裹伤。”路垚忽然倾身，齿尖咬住他领口盘扣。冰蓝莲花骤然亮起，毒血顺着银线刺绣游走，在乔楚生锁骨处凝成朱砂痣般的红痕。“四爷可知，这毒见血封喉？”尾音如糖浆般黏稠，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喉结，“就像你当年给我的那杯合卺酒。”乔楚生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染血的拇指碾过他的唇瓣，铁锈味在齿间炸开的刹那，三百铁蝶振翅而起，糖樱簌簌飘落，点缀在他们交握的手腕上。最胖的一只铁蝶衔着银元掠过月洞窗，弹孔在青砖上投下血色的圆斑。“寒江渡的老乌龟终于探头了。”乔楚生揽着路垚后退半步，靴跟碾过满地糖屑，发出细微的声响。供案上的琉璃灯突然爆出火花，映出路垚瞳孔中跳动的光——那是东洋忍者残影未消的《申报》，头条标题“乔氏伉俪”四个字正在火焰中蜷曲。白溯的剑锋割裂夜色，却见乔楚生揽着人旋身躲入糖河倒影。路垚脚尖勾起忍者镖踢向火堆，银针撞上糖晶炮残骸的一瞬，三百铁蝶收拢翅膀。淬毒银针暴雨般钉入梁柱，将最后的刺客逼进糖晶漩涡。硝烟再度散尽，路垚跪坐在糖霜铺就的地面上。冰蓝莲花的幽光映照着染血的红绳，毒血竟顺着冰裂纹回流至指腹。他抬起头，唇角沾着糖浆，笑意在月光中显得尤为清冷：“四爷这份聘礼……可比糖晶炮烫人。”乔楚生突然扣住他的后颈拉近，滚烫的唇贴上渗血的指尖。糖坊檐角的铁马疯响，三百铁蝶衔着火星织成红绸，将两人的影子烙印在崩裂的供案上。白溯的剑鞘砸在门槛，惊起夜枭，而糖樱仍在半空凝成血色穹顶，恰似那年洞房夜，撒了满床的龙凤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