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红妆针

晨雾尚未散尽，马车稳稳停在城郊别院前。路垚蜷缩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同心结，忽觉喉间一凉——乔楚生已拎着银针逼近。晨光洒在他玄色长衫上，割出一道金边。“张嘴。”男人低声吩咐，针尖挑起一滴朱砂痣般的血珠。路垚呛得眼眶泛红，却见乔楚生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递来一块蜜饯，“疼了就咬为夫，反正昨晚被你啃了八回。”忽而，院里传来西装布料摩擦的声音。路垚透过帘缝窥见，沉师长正捏着一只西洋礼盒，身后跟着六个持枪副官。乔楚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路垚腕间的银链，忽然揽过他的腰，朗声笑道：“沉大帅来得正好，我与垚哥儿正试嫁衣。”话音未落，袖中银针已悄然飞出，精准钉穿了礼盒的丝带。黑绸底下赫然露出一支嵌玉手枪。“乔四爷好本事。”沉师长眯着眼抚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这乱世飘摇，明日订婚宴上若出岔子……”他忽然甩开披风，露出腰间缠绕的雷管。路垚刚要动作，却被乔楚生按回榻上。男人指尖银针连闪，空中金线交织成一幅喜鹊登梅图，直直没入沉师长靴底三寸。“告诉督军府。”乔楚生慢条斯理地收起染血的针匣，声音如寒潭般平静，“乔家娶亲那日，敢抬枪的都得给夫人当贺礼。”沉师长脸色骤变，却见路垚倚在丈夫肩头轻笑。路垚腕间银链缠绕着半块带裂纹的玉珏，那月光似的光泽晃得人一阵心悸。黄昏时分，裁缝带着十套旗袍踏入别院。乔楚生忽然将人拦腰抱起，玄铁护腕擦过绣架金线，铮然作响：“先量尺寸。”路垚耳尖泛红，缩在角落里看他用银针在布料上勾画并蒂莲纹。他忽然咬住乔楚生的指尖，低声质问：“四爷偷藏了什么？”男人低笑一声，掀开衣箱。三百颗蜜饯银针铺满锦缎，每根针尾刻着小篆“乔夫人”。“傻崽子。”乔楚生将他压进绣堆，滚烫的唇贴在他耳后，低语如丝，“从十年前教你用银针蘸蜜写符，到如今用糖霜刻名——为夫等这天，等了三百六十五万次心跳。”院外忽有汽车轰鸣声响起，他眸光骤冷，袖中银针已然蓄势待发。却见路垚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星图与玉珏裂纹共鸣，赤焰般的金光瞬间笼罩整座绣楼。“该拜堂了。”男人扣住他的后颈，轻笑着将玄色马褂掠过满地银针，“那些追兵……正好给夫人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