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歃昭

月光如霜,路垚的指尖深深嵌入乔楚生肩头那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颤抖的手腕滴落。乔楚生苍白的脸隐没在阴影里,锁骨下方的北斗银针阵已完全没入血肉,唯有第八枚银针旁的新月疤痕泛着暗红。“四爷,你的心跳……”路垚哽咽着声音,沾满鲜血的手掌贴上他的心口,“比月见白还烫。”乔楚生低笑一声,染血的手指勾住路垚腰间缠绕的红绳:“小少爷昨夜绑这红绳时,手可不像现在这般不稳。”他忽然用力一拽,红绳末端系着的玉珏残片“咔”地嵌入机关凹槽,露出半截泛黄的婚书。“十年前你偷走合婚庚帖,如今倒是急着补全。”他指尖轻抚婚书上墨迹斑驳的“乔昭”二字,血渍洇开字痕,“路家小子剖心取血时,可曾想过今日要与我喝交杯酒?”路垚猛然抬头,眼眶通红。乔楚生猝然掐住他的后颈,将人按倒在碎瓷狼藉的地面,窗棂间漏下的月光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疼吗?”乔楚生舔去他唇角渗出的血痕,指尖滑过路垚锁骨下浅浅的牙印,“昨夜咬我时,怎么不见你这般心软?”他倏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心口之下埋着七枚青铜针——正是程江密室案缺失的“七杀针”,此刻针尾齐齐指向路垚。“以命换命。”乔楚生握住他的手,狠狠按下针尾,“程老三的蛊术需心头血养针,而解七杀针的药引——”他骤然咬破路垚指尖,一滴血珠坠入婚书的裂隙,“是你十年前剖心时留下的情蛊。”路垚浑身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玄武湖畔,少年将军剖开胸腔,滚烫的心头血灌入他喉间;如今,在那道旧疤之下,七杀针正随着乔楚生的心跳微微颤动。“小少爷当年吞了我的心头血,就该明白。”乔楚生骤然扣住他的十指,将它们按在第七枚银针“天权”的位置,“情蛊噬主时,需以饲蛊人的血为引。”话音未落,他猛地拔起一枚银针,血箭飙射,却精准落入路垚微启的唇间。“咳!”路垚呛出血沫,一股炽热的暖流瞬间炸开经脉。乔楚生趁势封住他的唇齿,舌尖卷去残留的血迹:“看清楚了,这才是交杯酒。”染血的拇指擦过路垚湿润的眼角,“十年前你偷走的合婚庚帖里,本就写着用银针血作聘。”窗外骤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乔楚生揽住路垚跃上房梁,子弹擦过他腰侧新绑的红绳——那根本不是普通绳索,而是浸过硝石粉的引信。“四爷!”路垚惊恐地抓住他的手臂,却触及一片湿冷。乔楚生锁骨下的北斗针阵骤然爆出幽蓝荧光,第七枚银针“天权”位裂开细纹。“别怕。”乔楚生咬住他的耳垂,染血的指尖在梁柱上刻下算式,“四九城防图缺的那角,早被你昨夜换成勃朗宁弹道轨迹了。”他突然将路垚推向密道,“数到第九声鸽哨再回头。”第一声鸽哨响起时,路垚摸到腰间勃朗宁枪柄上的“昭”字刻痕。第二声鸽哨刺破硝烟,他看见乔楚生站在月光里,心口插着半截日军佩刀,手中红绳却死死缠住城防图机关。“乔楚生!”他嘶吼着转身欲冲回战场。“第九声来了。”男人轻笑,染血的手骤然比出枪诀——正是路垚昨夜偷换引信时教他的西洋握法。枪响刹那,玉珏钥匙在红绳拉扯下“咔”地转动三圈,满室烛台喷出曼陀罗毒雾。路垚被毒雾逼退,跌进暗道时瞥见乔楚生心口的银针阵。第七枚“天权”针已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滴猩红血珠,正缓缓渗入婚书裂隙里的“昭”字印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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