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就在雨浩的灵魂因窥见命运残酷真相而剧烈波动,笑红尘与徐天然于幻梦深渊中历经绝望考验、于生死抉择间挣扎之时,一道极其寒冷、仿佛能冻结时空、凝固灵魂的绝对零度气息,悄无声息地降临在雨浩静谧的卧室。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仿佛这股极寒本就是宇宙规则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在此处显现。空气瞬间凝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窗棂、桌面、甚至空气中都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微光的冰霜,时间在这里都仿佛变得粘稠缓慢。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自极寒中凝聚显现,他身着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冰蓝色神袍,袍子上天然流淌着古老的冰雪神纹。发丝如最纯净的寒冰凝结而成,容颜俊美绝伦却冷冽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唯有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深邃得如同蕴含了宇宙间所有的寒冷与寂静。

  正是上古冰神,执掌天地极寒本源的古神祇。

  他冰魄般的眼眸淡漠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雨浩身上。那目光极其复杂,既有至高神祇对下界生灵的淡漠审视,又有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期待与某种意义上的满意。

  “看来,命运那老家伙偷偷耗费本源查探到的蛛丝马迹,以及他之前的怀疑,基本无误。”上古冰神的声音清冷空灵,如同亿万冰晶在绝对寂静的宇宙中相互碰撞发出的天籁,直接穿透一切阻碍,在雨浩的意识海最深处响起。即便是在深度的昏迷与自我修复中,雨浩的灵魂也不由自主地接收到了这蕴含着神威与信息的话语,意识深处泛起微澜。

  “你的先天本源气运,远超寻常神子,却在你被拐,路过这个位面时,被这个低等位面的意识本能地、强行地吸纳掠夺了近半。”冰神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冷漠,“而这背后,果然有那只海神在暗中引导和放纵的手笔。他倒是打得好算盘,一边用你的磅礴气运潜移默化地滋养这个位面、间接稳固他那个依附于此位面规则而存在的女儿的神魂;一边又纵容,甚至可能是暗中引导史莱克学院和那所谓的唐门,通过所谓的‘缘分’、‘羁绊’,窃取你剩余的气运,去滋补他那两个‘宝贝后代’和那个破烂学院、破烂宗门的根基。”

  冰神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刺骨的冷意,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可笑而又卑劣的事情。

  “如今,你虽凭借自身意志和命运神格的力量,夺回了大部分,但仍有相当一部分,如同最顽固的跗骨之蛆,缠绕在史莱克与唐门的根基之中,与那棵所谓的黄金古树、与那一个丫头,一个小子的命运紧密交织,难分彼此。”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无尽的空间壁垒,清晰地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史莱克学院上空,那常人无法察觉的、汇聚了学院万年气运的光柱之中,夹杂着一缕虽然相对细小却无比纯净、本应属于雨浩的、此刻却被强行染上他人印记与因果的金色气流。那气流如同寄生虫般,不断汲取着雨浩的本源,反哺着他人。

  “去拿回来吧。”上古冰神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谕般的意味,“那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该流落在外。彻底斩断这些被强行赋予、窃取而来的肮脏联系,拿回你完整无缺的一切。这不仅是为了恢复你全部的力量,更是为了斩断不必要的因果纠葛,净化你的命运本源,让你未来的道路更加顺畅无碍。”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即将融入周围的极寒之中,消散离去。但最后的话语,却如同最深刻的冰烙,清晰地、不容抗拒地烙印在雨浩的心间与灵魂深处:“当你拿回所有属于你的东西,处理完这些凡俗琐事,我会再来找你。届时,你体内属于上古极冰的、沉睡已久的冰麟至尊血脉,将迎来彻底的解封与觉醒。做好准备吧,小家伙,那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是生命层次向着更高维度的终极跃迁。”

  话音落下,上古冰神的身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悄然散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卧室內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也迅速褪去,温度回升,窗棂上的冰霜融化滴落,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只有雨浩那微微颤动了一下的睫毛,以及意识深处那被强行植入的、关于气运真相与冰麟血脉的信息,昭示着刚才确实有一位至高存在降临,并留下了足以改变未来的预言。

  与此同时,幻梦深渊。

  经历了那场撕心裂肺、直击灵魂最脆弱处的终极抉择考验后,笑红尘和徐天然感觉彼此之间虽然依旧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关系微妙而紧张,却诡异地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同病相怜般的深刻理解和一种在绝境中诞生的、诡异的默契。他们沉默地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依旧澎湃的心潮,压下灵魂深处残留的惊悸与痛苦,开始在这光怪陆离、梦境氤氲、每一步都可能踏错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艰难地携手前行。

  周围的景象变幻莫测,时而是一片欢声笑语的童年幻境,时而是残酷血腥的战场回溯,时而又变成充满诱惑的权力巅峰或旖旎春色……无数直指内心欲望与恐惧的幻象层出不穷,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心智。两人依靠着那点刚刚建立的、脆弱的默契和内心深处那份绝不容动摇的执念,互相提醒,互相支撑,艰难地辨别着真实与虚幻,一步步向着深渊更深处跋涉。

  不知在时光扭曲的深渊中行走了多久,穿越了多少条扭曲变幻、危机四伏的梦境回廊,他们终于在一片仿佛由无数闪烁的星辰光点与五彩斑斓的泡沫构成的奇异花海中央,看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散发着柔和却强大能量波动的植物。

  它并非扎根于任何土壤,而是静静地悬浮于空中,只有一根纤细的、近乎透明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茎秆。茎秆的顶端,竟奇迹般地盛开着两朵并蒂而生的花朵。那花朵呈现出一种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梦幻渐变色彩,花瓣晶莹剔透,仿佛是由最纯净的梦境、最真挚的情感与最稳定的空间碎片凝聚而成,周身自然流淌着令人心醉神迷、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的光晕——其形态特征,与沈慕尧展示的影像一模一样,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缘梦花!

  希望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疲惫与阴霾!两人眼中同时爆发出无比惊喜与渴望的光芒,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急切地想要靠近那株神圣的花朵。

  然而,就在他们的脚步刚刚迈出,距离那缘梦花仅有数步之遥时,一道无形的、柔韧却无比坚固、散发着淡淡排斥力量的透明屏障,如同最坚固的水晶墙,毫无征兆地出现,牢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同时,那缥缈空洞、仿佛源自深渊本身的古老声音再次毫无感情地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冰冷无情、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缘梦之花,并蒂双生,相依相存,然考验之路,唯容一人通过。选择吧,谁前进,承接缘梦之赐福;谁……留下,永恒迷失于此,化作花海滋养,神魂俱灭。”

  只能一人通过?!另一人必须永远留下?!

  这突如其来的、残酷到极致的最终规则,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两人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头!他们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底冰窖!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剧烈的挣扎、无边的绝望,以及那绝不可能退让的、深入骨髓的坚定决心。

  沉默,令人窒息绝望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突然,徐天然猛地一咬牙,双手用力推动轮椅的轮子——不是向前冲击那屏障,而是决绝地向后倒退了半步!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可怕,但那双深邃的紫眸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声音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笑红尘,你去。”

  笑红尘猛地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异色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徐天然你?!你疯了?!”

  徐天然的目光艰难地从那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光晕的缘梦花上移开,眼中闪过极致的不甘与渴望,但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清晰的自嘲与理性分析:“我的腿……是个无法忽视的累赘。这屏障之后的路还不知道有什么未知的考验,需要敏捷,需要速度,我只会拖慢你的脚步,甚至可能因为行动不便导致我们两人都失败。你去的成功率更高。拿到花,出去……救他。” 在这一刻,他选择了以理性权衡利弊,做出了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和那个共同目标的决定。太子的权衡之术,用在了这里。

  “放屁!”笑红尘立刻厉声反驳,异色瞳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凭什么要你去牺牲?就因为你这破轮椅?徐天然,少他妈在这里自作主张!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很了不起吗?老子不稀罕!我笑红尘不需要你让!”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但随即,那怒火又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苦和不自信所取代,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沙哑,“……而且……就算……就算我拿到了,我又拿什么去保护他?我连自己在幻境里最恐惧的事情都无能为力……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指幻境中目睹雨浩受伤或离去却无力阻止的绝望)你去!你是太子,你心思深沉,手段更多,你更有能力……” 他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自卑暴露了出来。

  “能力?”徐天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自嘲,打断了他,“太子之位?心机手段?在绝对的神级力量面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可笑的花架子!刚才幻境里的那种无力感,那种渺小感,你我没尝够吗?还没清醒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正因为我们需要力量,才更需要这个机会!你去!你的天赋在魂导器上,那是足以改变世界、甚至触及规则的力量!未来或许真能研究出什么奇迹!而且……” 他顿了一下,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玻璃渣,带着浓浓的、无法掩饰的酸涩与黯然,“……他或许……更愿意看到你平安出去。”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某些“真相”。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什么时候对我……”笑红尘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揪住徐天然的衣领,这种“成全”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羞辱。

  两人竟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卡前,出乎意料地激烈争辩起来,都想把那唯一的、生存和得到认可的机会让给对方,都拼命地贬低自己,抬高对方,都觉得自己不配、对方才是更合适的人选。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情绪激动,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矜贵风度与太子、天才的骄傲,只剩下最原始最真挚的推让与挣扎。

  那悬浮于空的古老意识似乎都沉默了片刻,或许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也从未见过在缘梦花前如此“谦让”、甚至不惜自贬以成全对方的考验者。这诡异的场面,与深渊本身考验人性自私贪婪的设定格格不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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