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的错觉

那日冰冷决绝的宣告之后,石昊像是彻底消融在了空气中。

马小桃的暴怒拳印还在门框上清晰可见,唐雅她们面面相觑后选择了沉默,那份温暖的追溯戛然而止。疗养室的气氛变得更加异样。火灵儿似乎松了口气,那因反复提醒陌生过往而带来的莫名烦躁和头痛,随着那些讲述的中断也明显减少。她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更多了些许轻松,继续在窗边练习她的朱雀宝术,或是在庭院里走动,欣赏那些在石家兄弟带来的一些特殊药石滋养下、即使在深冬也顽强绽放的奇异花草。

只有一点没有改变:每当石昊的身影出现在感知范围内,哪怕只是靠近庭院外围的走廊,她的身体便会瞬间绷紧,眼神警惕而抗拒,脚步下意识地就会避开他可能出现的方向。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然而,石昊的行为却发生了让所有人——包括火灵儿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变化。

最初,是他走进来探望的频率明显降低。不再是每日数次无声地守在角落或门外,往往一两天才来一次,且停留时间极短。

接着,当火灵儿因为恢复良好,开始被允许在海神阁周边更大的范围内活动时,一种更为奇特的“模式”出现了。

那是在一条通往小餐厅的、两旁栽种着常青藤蔓的回廊里。

远远地,火灵儿就看到了从回廊另一端走来的石昊。他身形挺拔如枪,步伐稳定,但气息沉静得如同渊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火灵儿的心跳莫名加速了一瞬,身体本能地就想向旁边的小花园岔路走去——避开他!

但这一次,不等她做出任何明确的躲避动作,甚至不等她的抗拒情绪在脸上形成清晰的表情……

石昊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仅仅停留了不足半息。那目光依旧深邃如同寒潭,却没有了以往的复杂情绪,没有期待,没有痛苦,甚至连探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疏离?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种了然的平静。

他仿佛瞬间读取了她的意图。

接着,在火灵儿错愕的目光中,石昊没有任何迟疑,甚至连步伐的方向都没有改变一下,他的身体就那么自然而随意地转向了回廊外侧、那排高大的、挂满冰棱的玉松林。足下一点,甚至连法力波动都压制到了极限,身影如同融入林间的飞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那片雪后的松影深处。

动作流畅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火灵儿保持着准备侧身避开的姿态僵在原地,对着那条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空旷回廊和石昊消失的方向。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走了?在她做出任何表示之前?甚至在她连自己都觉得今天的抗拒还没那么“激烈”的时候?

他不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哪怕被她推开,也会沉默地放下东西,或者站在“安全距离”远远看着吗?

那一掠而过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种平静……

火灵儿蹙紧了眉头。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竟然……不是减轻了,而是换了种方向在滋长?好像她的抗拒还没来得及施展,对方却已经提前撤离了战场,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空气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堵在了胸口。

“石头他……”萧萧不知何时也从回廊一端拐了过来,恰好看到了石昊消失的那一幕和怔愣的火灵儿。小姑娘张着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难过,“他……他怎么像在躲着你啊?明明……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火灵儿猛地回神,压下心头那点古怪的不适感,甚至有些负气地哼了一声:“走得好!” 她抬脚,有些用力地踩在回廊光滑的石板上,快步朝餐厅走去,仿佛要摆脱刚才那个画面。

但这一幕,绝非偶然。

很快,海神阁内熟悉石昊的人,都陆陆续续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行为模式。

有时是在藏书楼窄小的楼梯拐角。

石昊正从上层下来,火灵儿正捧着一卷古籍从下层缓缓走上。在两人视线即将交错的刹那,石昊甚至没有看全她的样子,仅仅感知到那股熟悉的、带着火焰气息的魂力波动,身影便已无声无息地紧贴着楼梯内侧的精雕栏杆,如同壁画般“滑”了过去,连衣袍都未曾拂动一下空气。火灵儿只觉得身旁一阵极其微弱的清风掠过,抬头时,石昊的背影已消失在上层平台。

有时是在清晨,公共的魂力训练场边缘。

火灵儿正在一块平滑的场地上练习新领悟的一式凰翼变化,收功转身时,余光瞥见远处场地边缘的石昊正靠在一根石柱旁,似乎在看她……但当她转过身、目光正要对上时,石昊的身影已经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在石柱之后——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空气中只有石柱上的冰霜似乎被急促的动作带落了些许。

就连在相对宽敞的海神湖边。

火灵儿独自走在栈道上,欣赏冬日的湖景。石昊从远处的林中小径走来,明明还相隔百丈有余。当火灵儿因为湖边寒风的吹拂微微蹙眉、习惯性地扫视周边并感知到他的存在而稍稍蹙眉时……

石昊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他甚至没有看向火灵儿的方向,头微微侧向湖面,仿佛只是在驻足欣赏远方水天一色的苍茫。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原路折返,背影消失在萧瑟的林木之中。仿佛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在确认她“可能”有抗拒意图时,及时退场。

一次,两次,次次如此。

石昊像一个精准运行、毫无感情的回避程序。

在火灵儿感知到他并产生抗拒意图的萌芽期,甚至在她自己都未必完全意识到那点苗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精准“预测”到了下一步发展的方向,并以一种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姿态,提前一步、无声无息地抽离、避开!

他不再沉默地站在远处承受她的冷漠视线,也不再尝试靠近放下东西然后退开。

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避让者”。只要她的存在可能引发那份顽固的排斥和不适,他就会主动消失,如同从未出现。

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一种极致的……小心翼翼?或者说,是一种彻底的投降?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向她宣告:他明白了。他接受了她的抗拒是事实,接受了她不想看到他的意愿。所以,他选择不去打扰,不去成为她“不适”的源头。他退得远远的,将她所不愿意看到的、所排斥的“存在”,彻底从她的视野和感知中抹除。

但这种避让,却像一根更细、更尖锐的刺。

石毅负手立于海神阁的飞檐之上,冰冷的寒风吹拂着他墨色的长衫。他的重瞳如俯瞰人间的天眼,将下方那无数次上演的“精准闪避”尽收眼底。他看到了火灵儿从最初有些错愕,到后来似乎负气甚至隐隐带着点被“抢先一步”的憋闷,也看到了她每每在石昊彻底消失后,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和……无人能解的细微焦躁?

他的目光转向石昊每次消失的那片松林或石柱后。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石昊并非真的彻底离开,他往往只是退到一个足够远、刚好不会被火灵儿感知、却又足以看到她模糊身影的极限距离。然后,他会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冰雕,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在庭院走动或在湖边驻足的红色身影。眼神里,不再是翻涌的痛苦,而是一种沉寂到让人心悸的……空茫。

石毅那冷峻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他能理解石昊这样做的逻辑——避免刺激她,接受现实。但这种“理解”,却让他内心涌起一股极其强烈、又极其陌生的情绪。

那情绪,名为暴怒。

他不再尝试去“看”她。

当火灵儿在穆恩的温和鼓励下,开始在特定的时辰于海神阁的小药圃里散步,尝试亲近自然的气息时,石昊的身影绝不会出现在她可能经过的路径上。如果他恰好结束冥想,或处理完某些事务需要穿越这片区域,他总能精准地预判或“恰好”错开她步行的路线。若是远远望见那抹刺目的红色在视线尽头出现,不等任何人反应,甚至不等火灵儿看清是他(更别提等她蹙眉或后退),他已经转身,走向另一条岔路、另一栋建筑,或者干脆驻足原地,负手背对,只留下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沉默的背影。

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不再有。

这种变化,迅速而刻意,如同海神阁的地图上凭空多出了一道无形的、专门隔离某个区域的壁垒。连神经最大条的徐三石都感觉到了异常。

“石头,你是不是在躲着……那位?”徐三石凑近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十二分的不解和担忧,“你以前可是……恨不得天天守在海神阁不出来的主儿!现在这……绕道走算怎么回事?”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石昊,试图挤出一个促狭的笑缓和气氛,“别怂啊兄弟!那再怎么说也是灵儿妹子啊!她现在只是……脑子被门夹了暂时失忆而已嘛!”

石昊端坐在那里,眼帘微垂,盯着面前青瓷杯里微漾的茶水,仿佛杯中有什么深奥的法阵亟待参悟。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徐三石一眼,只是用毫无起伏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淡道:“没有躲。只是觉得,现在的她,不需要我的‘打扰’了。”他特意加重了“打扰”这个词,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不需要被提醒那段空白,也不需要被我的存在……刺激。”

贝贝端着一碟点心的手顿在半空。他看着石昊的侧脸,那张曾经历过无数血与火、此刻却只剩下一种近乎枯寂的平静的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或开导的话,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只将点心默默放在石昊面前。

江楠楠和贝贝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无奈更深。他们当然理解石昊的痛苦,也明白火灵儿那种固执的抗拒有多伤人。但石昊这种近乎自虐般的主动疏远,断绝一切交集的方式,更像是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亲手撒了一把盐。

唐雅则气得小脸鼓鼓的,私下拉着王冬儿她们抱怨:“他怎么能这样?灵儿姐现在是不记得他了,可他也不能就把自己活成一个影子啊!连面都不见了,那灵儿姐还怎么有机会改变看法?!他这就是逃避!懦夫行为!”她的声音带着忿忿不平的哭腔。

这些话,或多或少总能传到石昊的耳朵里。但他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更加沉默地将所有关于火灵儿的近况都交给了石毅和马小桃沟通,自己则全身心投入到对圣灵教残余力量的清剿和对自身“灰烬”后遗症的压制研究中。那个曾经在石记小厨里带着烟火气笑容的少年,那个在海神湖上与心爱之人引动鹊桥异象的谪仙,那个在战场上霸道无双的雷帝……仿佛被一层层坚硬冰冷的外壳彻底包裹,只剩下一个名为“石昊”的执行者躯壳。

石昊的这种主动避让,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海神阁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激起的涟漪远比他自己想象的大。

落在不明就里的众人眼里,这行为被解读得截然不同。

“石头他……这是生气了吧?”萧萧和江楠楠站在一棵雪松旁,看着远处回廊上再一次上演的“石氏闪避”——火灵儿刚从暖房抱着一盆新开的冬铃花走出来,石昊从另一头刚刚走到回廊入口,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毫无停顿地侧身,一步便轻盈地跨过回廊栏杆,身影没入了旁边假山的缝隙中,快得像一阵风。而火灵儿只是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疑惑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便抱着花低头离开了。

“是啊……肯定生气了。”江楠楠温柔的声音带着肯定,“之前虽然难过,但石头好歹每天都过来守着的。现在可好,别说守着,只要看到灵儿姐,他就跟躲瘟疫一样,瞬间跑没影!”她语气里带着替石昊不平的意味,“想想他做的那些事……为灵儿姐拼到那种地步,现在却连看一眼都被嫌弃……换了谁都会气坏的吧?”

徐三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叼着根草茎,插话道:“可不是嘛!你看他那样子,表面看着死寂死寂的没表情,可你们想想,石头是什么性子?狠起来能掀翻九天的人!他憋着这口气呢!我看啊,他现在就是不想自找没趣,也说不定……是真被伤透了?”说着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贝贝和和菜头正巧路过,听到他们的议论。贝贝推了推眼镜,眉头微蹙:“生气是人之常情……可如果连这一点点靠近的尝试都彻底放弃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

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和菜头,看着石昊又一次从百米开外就因为感知到庭院里某人的气息而果断绕道图书馆的后门,也瓮声瓮气地来了句:“像块冰……快冻裂了。”

所有人都认为石昊是在生气。气火灵儿的陌生抗拒,气命运的不公,气自己拼尽全力后的无用功。他那份刻意的回避,被解读成了无声的对抗,一场由心灰意冷转化为冰冷怒火的、单方面的冷战。

这解读,也对,也不对。

石昊心里确实有气。那气并非对着失忆、对他本能排斥的火灵儿,而是对着这该死的命运!对着安澜俞陀留下的毒咒!对着自己空有一身撼天动地的力量,却偏偏连心爱之人被创伤的灵魂都缝补不了的事实!这团怒焰在他胸腔深处无声地焚烧着理智、消耗着生机,将一切希望都化为冰冷的灰烬。他避让,是确实如他所想,不愿再成为她眼中令她不适的源头;但同时,也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冷漠和心死后的漠然——既然你不愿见我,那我便彻底消失。他不争不辩,用最彻底的行动,应允了她的“要求”。

这份复杂到极致的心绪,在旁观者看来,只剩下了冰冷回避的“生气”。

而这其中,最焦灼、最憋闷、最恨不得把这两块“犟木头”按头搓在一起的,莫过于马小桃。

自从那日怒火拍裂门框后,马小桃就把自己憋得像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她对石昊的称呼,在无人处,早已不知不觉地从“石头”变成了更亲昵的“小昊”。看着自己认下的弟弟,从当初意气风发、会哄人逗人的“石头”,变成如今这副心死如灰、沉默得像个人形兵器的模样;再看看那个本该是她弟妹、现在却什么都不记得、把小昊推得远远的“灵儿”(她心里认的是那个海神缘上的火灵儿),马小桃只觉得一股闷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这两个人,一个犟得像头打不动的磐石,拒绝沟通,自我放逐;一个犟得像团点不燃的湿柴,固执抗拒,封闭内心!偏偏又总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巧”得不能再“巧”地碰个前后脚,然后一个干净利落地消失,一个带着点茫然又憋屈地对着空气瞪眼。

这种状态,在马小桃眼里,简直像极了闹别扭闹到极点后互不搭理、擦肩而过都故意扭开头的小情侣!连那股子别扭劲儿都那么神似!

“妈的!看得老娘肺都快气炸了!” 马小桃不止一次在她和唐雅、王冬儿面前暴躁地走来走去,火焰般的红发都要根根竖起来,“小昊是块木头!那丫头也是个不开窍的!两个人脑子里灌的都是海神湖水吗?!”

她试过把石昊揪到角落,咬牙切齿地低吼:“小昊!你躲什么躲?!你就不能跟她说清楚?!哪怕她忘了,你告诉她你是谁!告诉她你俩之间的事!告诉她你多在乎她!告诉她你拼了命把她抢回来不是让她把你当敌人看的!”

石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漆黑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何必呢?”的了然,声音干涩得像沙砾摩擦:“姐……她不愿意了解。何必让她难受?” 一句话堵得马小桃心口窒息,所有准备好的词儿全没了用武之地。

她也试过在火灵儿心情平复时,尽量压抑着火气,“语重心长”:“灵儿啊……你看,小昊他……虽然现在看起来像块冰坨子,但他心里真是在乎你的,在乎得要命。你们之间……”

话没说完,火灵儿就会立刻蹙起眉头,眼神里浮现那种熟悉的、下意识就要竖起的壁垒,打断她:“马学姐,我说过了,我不想了解这些!我和他真的没关系!”

“……” 马小桃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噎得她翻了个白眼,差点一口火烧了旁边的窗帘!油盐不进!两头都油盐不进!

这巨大的憋闷终于在某个傍晚引爆了导火索。

地点是海神阁内一个专门辟出来给火灵儿研究真凰宝术火候控制的小静室。室内摆放着一些耐火的晶石和魂导设备。那天,石昊因为一件临时需要处理的学院监察团紧急事务,必须取一份放在静室隔壁储物间的文件。他动作极快,气息收敛得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想拿了就走,绝对避开任何可能的碰面。

然而,就在他悄无声息地推开储物间的小门进去,准备快速拿了文件就闪人时……

隔壁静室的隔音门,也因为火灵儿试验一个新的火符控制法印需要更多空间而恰好被推开了!

一步!

仅仅一步之遥!

石昊刚从储物间拿着文件侧身出来,火灵儿也恰好一步跨出静室!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狭小的走廊交汇处!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火灵儿的动作猛地僵住!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股极其强烈的排斥和不适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身体,让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警惕地向后退了小半步!身体绷紧,眉头也习惯性地蹙了起来。那眼神里的疏离和抗拒,如同实质。

而石昊——

他的反应,在看清眼前是火灵儿的那一刹那,甚至比对方还要快!

不是错愕,不是痛苦,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在马小桃(她正好经过走廊拐角,准备去找火灵儿)的视角里,只看到石昊在身影出现的0.1秒内,眼神甚至还没来得及聚焦在火灵儿脸上,感知到她气息和动作的刹那——

身体早已在本能的驱动下!

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唰!”

石昊的身体带起一股无声的劲风,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毫不犹豫地猛地向后疾退!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极其淡薄的残影!他高大的身躯几乎是贴着墙壁,“砰”地一声撞开了身后储物间的木门,反手“啪”地将门关上,用身体抵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超出了人眼捕捉的极限,只剩下那扇在他身后重重摔合的门板在微微震动!

他的气息,瞬间消失在门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走廊里,只剩下火灵儿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手里还捏着一枚尚未稳定的赤红法印。她脸上的表情先是因突然撞见而受惊的警惕,然后是石昊那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近乎“逃窜”的回避动作带来的错愕,最后,一点点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扇紧紧关闭的木门。一种无法形容的、细微的刺痛感,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不被理解的烦躁,混合着刚才那份强烈的排斥,如同藤蔓般猝不及防地缠上心头。这一次,她觉得……他好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她有那么……可怕吗?

“石!昊!!!” 一声几乎能掀翻海神阁屋顶的、蕴含着无穷怒火和无比憋屈的咆哮在走廊尽头炸响!

马小桃如同失控的火焰凤凰,卷着狂暴的火星子冲了过来!她一把将呆愣的火灵儿拉开到自己身后,对着那扇紧闭的储物间木门,运足了十成十的魂力(或者说暴怒情绪)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轰——咔擦!!!”

那扇可怜的木门应声而碎!化作漫天木屑纷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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