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的破冰会议（虽然失败了）
午后，炽烈的阳光被一层特制的魂导过滤光幕柔化，均匀地洒在马小桃宽敞明亮、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主人“力量美学”的私人VIP宿舍里。强大的魂导空调系统悄无声息地运转着，送出恒定的舒爽凉意，将屋外残留的暑气隔绝得干干净净。
然而屋内的气氛，和外面的艳阳高照形成鲜明对比。
巨大的圆形软垫旁，围坐着一圈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女生，中心的小矮桌上堆满了各种点心和果汁，却基本没人动——除了南秋秋，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啃着一块魂力蛋糕，一边用崇拜又八卦的眼神滴溜溜地在众人脸上打转。
与会人员包括：眉头锁成一个“川”字、盘腿坐在主位、头发还带着点怒气支棱状的马小桃；努力转动经商大脑思考的唐雅；托着下巴、小脸上写满担忧的萧萧；神情温和但眼底带着忧虑的江楠楠；靠坐在软垫、眼神空蒙似乎在回忆什么的王冬儿；抱着手臂、神情有些酷也有些复杂的王秋儿（她对石昊的感激重塑之恩与对霍雨浩的关切交织）；作为“观察员”和双石兄弟狂热粉丝的南秋秋；还有旁边静坐、气质清冷的叶骨衣（因圣灵教一事与霍雨浩他们走得近，也关心事态）。
“都说说吧！”马小桃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还有点闷，显然早上那场“踹门”还没完全消气，“再这么下去，小昊那小子心都要死透了！灵儿那丫头我看也快憋出毛病来了！非得想法子让这两块撞不开的玄冰有个缝儿透透气不可！饺子和石记小厨是别想了，灵儿现在路过那块招牌眼神都不对劲！”
“是啊……”唐雅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感情牌完全打不了，一说过去，灵儿姐就本能地竖起刺来。石昊哥那边更是……唉，我都怀疑他现在连听见‘灵儿’这两个字都想绕路了。” 她想到石昊那精准到令人心碎的躲避，眉头拧得更紧。
“打一顿行不行？” 王秋儿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锋芒，黄金龙枪的虚影仿佛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把石头哥抓过来，再把灵儿姐……呃，打就不打了……捆过来？绑到一起关个小黑屋？交流交流感情？” 她脑子里大概是黄金龙族某种简单粗暴的“解决分歧”方式。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我的祖宗哎！”马小桃扶额，“你是嫌他们还不够僵啊？关小黑屋？小昊现在那个状态，我怕他直接打破墙自己飞出去，灵儿估计能放火烧房子！”
南秋秋连忙举手，眼睛发亮：“我有一个想法！” 她兴奋地挪了挪位置，“石昊哥哥和石毅哥哥都喜欢战斗对吧？我们不如组织一次……嗯，猎取魂环的实战训练？把灵儿姐姐也叫上！战斗是最能建立信任和并肩作战的友谊的！我看话本子里都这么写！”
叶骨衣微微摇头，声音清越：“不妥。灵儿小姐的真凰宝术威力不凡，石昊公子的雷帝法更是刚猛霸道。战斗环境复杂，若产生误判或是有人为了‘保护’另一方下意识出手过重，非但无法缓解关系，反而可能激发新的排斥甚至冲突。再者，石昊公子现在的状态……未必肯去。”
“唉……”萧萧也沮丧地趴在小桌上，“沟通也不行，回忆也不行，打架也不行……难道只能等老天爷开眼，让灵儿姐姐自己想起来吗？可柳神法和石毅哥哥的重瞳都没用……”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魂导空调细微的嗡鸣和南秋秋悄悄咬饼干的声音。
江楠楠思索片刻，轻声说：“其实……我有一个不太一样的想法。既然那些‘共同过去’的言语刺激会让灵儿姐不适甚至头痛，我们能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不去强调他们‘曾经’的关系，而是尝试建立一些……全新的、积极的、和他们两个过去身份无关的‘现在’的链接？”
“怎么说？”马小桃抬起眼皮。
江楠楠组织着语言：“比如，灵儿姐现在对自己的能力，尤其是朱雀和真凰宝术，掌握得很好对吧？而且并不排斥使用？石昊哥的力量……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能不能创造一些情境，让他们在‘非接触’、甚至是‘不见面’的情况下，各自展现这些力量，而且彼此的力量还能形成某种……有趣的关联或呼应？让他们隔着距离，也感受到彼此强大的存在，或许会……带来一些新奇的感觉？”
“远程彩虹屁？”萧萧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点像。”江楠楠笑了笑，并不否认，“但目的不是吹捧，是让他们意识到，对方不仅仅是‘陌生人’或‘让自己不适的存在’，更是一个同样强大、值得注意的个体？或许能冲淡一些单纯的负面印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眼神有些空蒙的王冬儿突然抬起头，她的视线落在窗户外，远方波光粼粼的海神湖上。一个尘封的、几乎被遗忘的小细节，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荡开了清晰的涟漪。
“全新的链接……不见面……”王冬儿轻声重复着，琥珀色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回忆的光芒，“我……想到一个更具体的小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海神湖啊……”王冬儿指着窗外那片在阳光下如同巨大蓝色宝石的湖泊，“去年的冬天，特别冷。湖面冻得很结实的时候，我和雨浩曾经想学……冰钓？就是凿个洞，在冰面上坐着钓湖里的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我们都笨手笨脚的，差点掉湖里去。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她顿了顿，看着大家好奇的目光：“是石头哥！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我们冻得不行又半天没钓到，就把我们拎回了岸边的暖亭里。他没说教我们什么深奥的东西，就用小树枝在雪地上给我们画了个很简单的示意图，教了我们一些……怎么让凿的洞口不那么快结冰的小诀窍，怎么感知冰层下水流的微小震动，判断哪个位置可能鱼多一点……还有，怎么让挂着饵的鱼线垂下去的时候不会缠在一起。”
王冬儿的目光变得遥远而温暖，仿佛看到了那个冬日的场景：“石头哥当时说……这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水’本身的细微脉动和‘冰’的自然封冻特性去借力。他说这是……嗯，对，他说是‘无意识的本能操控’，还说了一些很玄乎的话，什么力量都是天地的一部分，感应到了就是自己的本能……”
她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重点是！灵儿姐虽然失忆了，可她对自己力量的精妙操控，完全不像失忆的样子！真凰宝术，朱雀神焰，随手拈来，甚至能突破之前的极限施展更强力的符印！这算不算是她灵魂深处……属于‘火灵儿的本能’，并没有被抹除？！”
马小桃听得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王冬儿坐直了身体，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既然直接回忆会痛，正面沟通会抗拒，那我们就不要触动‘记忆’本身！我们去触及那些失忆也带不走的‘本能’！就像灵儿姐能自然而然地使用她的宝术，就像石头哥当年教我和雨浩冰钓时，讲的不是什么道理，而是引导我们去感受水体流动的‘本能’一样！”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我们找一件非常‘本能’的事情！一件不需要言语交流、不需要回忆、甚至不需要他们面对面、只需要各自展现出自己与生俱来或深刻烙印在灵魂里的‘本能’的事！然后，让他们在同一个空间和时间里，各自专注地、沉浸式地去‘做’这件事！”
“让他的本能和她的本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种节奏上，自然地呼吸、运行！”
王冬儿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窗外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神湖面上，一个大胆而清晰的方案在她心中成型：
“海神湖，就是一个完美的地点！足够近，却又足够开阔。空间广阔，可以让他们各自守着一方湖岸。”
“冰钓！不需要回忆过去的情感联系，只需要专注手上的细微操作，那是刻在石头哥骨子里的‘静气’，也是天地本能的引导！”
“而另一边……我们也可以让灵儿姐尝试一些同样需要极静之心、极精操控的本能之力，但……不是钓冰下的鱼。”
王冬儿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看向火灵儿那被暂时封存、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一个火花在她脑海中迸溅出来：
“让灵儿姐，尝试用她的真凰之力……去凝结冰晶！”
“在离石头哥很远、绝对看不到的另一侧湖岸！让她以真凰的神火为源，却引动冰之纯净！不是融化，而是极致入微的降温、凝固、塑形！让她用这属于她的‘本能’，去捕捉空气中的水汽，在阳光下凝结出最璀璨、最复杂、甚至……最栩栩如生的‘火焰冰雕’！那将是属于她失忆后全新的‘真凰本能’的展现！”
她语气愈发笃定：“当石头哥在那边凝神静气，指尖感知着冰下水流每一次微乎其微的脉搏，当他偶尔远眺湖面，却看到天际那边，一轮属于火灵儿本能凝结出的、华美无双的真凰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虹彩……当两种截然不同却都源于至臻本能的‘静’，在同一个广阔天地间各自璀璨生辉时……”
“那画面本身，”王冬儿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希望的光，“或许会比任何语言、任何回忆、任何靠近的尝试，都更加震撼人心，都更能……刺破那层冰封的隔膜！”
房间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王冬儿这个思路清奇、直指核心的方案震住了。
马小桃眼中暴怒的余烬渐渐被一种新的光芒取代。唐雅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萧萧兴奋地跳了起来。江楠楠露出了温和赞赏的笑容。王秋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这种“非接触式本能较量”很有趣。南秋秋已经两眼放光，开始构想真凰冰雕该有多漂亮了。
马小桃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响亮的一声“啪”！她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不再是怒火，而是熊熊的希望和干劲：
“好！就这么干！海神湖！冰钓！真凰凝冰！”
“老娘这就去安排！把湖心岛附近最远的两端都清出来！绝对让他们互相看不到影子，但能感受到那片天地的‘气’！石头那边我去想办法把他弄去！灵儿那边……包在我们身上！”
她摩拳擦掌，仿佛一个即将指挥一场关乎“灵魂”战役的元帅：
“老娘倒要看看！这对‘冷战小两口’的本能！能不能把他们自己从冰窟窿里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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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冬儿的方案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瞬间点燃了姑娘们的热情。马小桃更是雷厉风行，隔天就开始安排。清场、协调、确保湖两边绝对互不见影……一切都在秘密筹备中。连石毅都被唐雅他们拉拢成了“共犯”，负责看住石昊别临时跑路——虽然石毅对此只冷着脸哼了一声，但也没反对。
时间定在两天后的清晨，阳光正好，湖风微凉。
万事俱备，只欠两位主角就位。
然而，就在计划启动前夜，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风暴，毫无征兆地炸开了。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力威压，没有杀气腾腾的剑拔弩张，有的，只是两个被命运戏弄的灵魂，在绝望边缘碰撞出的、最普通却也最刺人心肺的愤怒与指责。
地点在海神阁连接几大功能区的主廊桥。廊桥一侧临着修剪整齐的魂植园，一侧是开阔的演武场。傍晚的霞光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火灵儿心情尚可，刚从演武场回来，想穿过廊桥回住处。她步伐轻快，甚至还在琢磨一个白天练习真凰宝术时遇到的小瓶颈。琥珀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剔透。
石昊则被贝贝硬塞了一份需要立刻送到魂导系主任钱多多的加急文件（马小桃故意安排的调虎离山，确保他明天不会乱跑）。他面无表情，步履匆匆，只想尽快送完文件然后消失。整个人沉浸在那份心死的寂静里。
就在廊桥中段，两人毫无防备地迎面撞上！
那一瞬间，火灵儿的脚步猛地一滞！全身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熟悉的警惕和排斥感条件反射般升起！眉头瞬间蹙起！
而石昊的反应更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回避流程”！在看到是她身影轮廓出现的0.1秒内，他甚至连眼神都来不及聚焦确认！
身体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头微偏！肩侧！足尖点地！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令人心碎！他不是往前走，而是第一时间就准备往廊桥边缘、那片浓密的灌木丛里“闪”——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她明确表现出抗拒前，干净利落地消失！
但这一次，命运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就在他身体微侧、重心偏移的刹那，火灵儿正好抬脚迈上廊桥一步！两人之间的横向距离，恰恰缩短到了他平时安全闪避的极限内！他的动作方向和她迈步的方向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夹角！
石昊为了避开她，身体是大幅向外倾斜的！
而火灵儿迈步的方向，是带着一点斜向前方！
结果就是——
“诶！”
火灵儿只觉得视野边缘人影一晃！紧接着脚下一个巨大沉重的力量毫无征兆地撞了上来！她惊呼一声，身体完全失去平衡，整个人被撞得向后一个趔趄！后腰重重磕在了廊桥的木质栏杆上！酸麻疼痛瞬间传来！
“唔！”石昊也没好多少。他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位置、以这个方向突进！他为了强行改变闪避方向导致重心不稳，被这一撞，加上自己向外闪的势头，“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旁坚硬的廊柱上！肩胛骨生疼！
文件撒了一地。
廊桥瞬间死寂。
夕阳的金光依旧温暖，但在两人之间却显得格外讽刺。
火灵儿扶着疼痛的后腰站稳，抬起头，正对上石昊皱着眉揉肩膀的动作。她愣了一下，随即——
累积了无数天的、被一次次精准闪避带来的茫然、憋屈、和那份“自己像瘟疫一样令人避之不及”的委屈感，伴随着身体上那实在的碰撞疼痛，终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
“石昊！！！” 火灵儿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度，不再是之前的疏冷抗拒，而是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惊怒和宣泄般的尖锐，“你躲我？！你撞我？！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声音因为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变调。
石昊此刻也揉着酸痛的肩背，心底深处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对这操蛋命运的无名火，也在这突如其来、实打实的碰撞和被指责中，“轰”地一下点燃了！他抬起眼，那双死寂已久的黑眸里，瞬间烧起了压抑不住的火星！不是法力威压，只是纯粹的、烧灼理智的怒火！
“我撞你？！” 石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戾气，“你自己看看清楚我往哪边躲？！是你突然冲过来！我没怪你挡路，你倒先冲我吼上了？！”
“我冲过来？！”火灵儿气得脸都微微涨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被疼痛和巨大委屈激出来的生理反应，“这条路通向我的住处！我好好走着我的路！我怎么知道你会像鬼一样突然从侧面撞上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看我碍眼！巴不得撞死我眼不见为净是不是？！”
她最后那句“眼不见为净”脱口而出，精准地戳中了石昊内心深处最血淋淋的伤口！那份绝望的“自保式”回避，被她解读成了如此赤裸的“恶意”！
石昊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理智瞬间崩断！
“对！我就是看你碍眼！”石昊猛地往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形瞬间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却像在咆哮，“我躲着你走了！我避着你了！我离你远远的！我连出现在你视线里都怕惹你不舒服！我他妈就差把自己的影子也抹干净了！你还要我怎样？！”
他指着自己撞在廊柱上的肩膀，又指指散落一地的文件：“撞一下怎么了？！能撞死你吗？！你觉得这是多大的恶意？！真正撞死你、把你推下深渊的人是他妈安澜俞陀！不是我！是我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拖出来的！” 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冤枉到极点的悲愤和心寒。
火灵儿被他这突然爆发的气势吼得一怔，那含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否定的委屈：“是我让你救我了吗？！我让你把我拖出来了吗？！现在我什么都不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活该看着你整天像个幽魂一样躲着我？！就活该像个傻子一样搞不清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连好好走个路都要被你撞？！”
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路的倔强：“是！我是忘了！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我现在活着的每一秒都在难受！都在被过去那个该死的‘我’绑架着！你们所有人都在提醒我那个我不认识的人！她开心了！她难过了！她是谁谁谁的道侣！可那个人不是我！她跟我没关系！！”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石昊：“尤其是你！你摆出这副被我伤透了心、被我弃之如敝屣的样子给谁看？！你不觉得可笑吗？！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还要怎样？！躲着我、让我欠你的人情没法还？！让我一辈子都像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人情？！”石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的火光烧得几乎能焚毁一切，却又带着一种刻骨的绝望和心灰意冷，“我石昊需要你欠什么人情？！我救你，是因为——”
话到嘴边，那句“因为你是我妻子！是我至死都要守护的人！”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喉咙生疼，更是一种对失忆的她赤裸裸的残忍提醒！他猛地刹住！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彻底熄灭，只剩下比刚才更深沉、更彻底的死寂灰烬。他眼底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灭，只剩下空洞的冰冷。
他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廊柱上散落的文件上也没去管。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片纯粹的、因委屈和愤怒而燃烧的烈焰——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情，只有对现状的难以理解和深恶痛绝。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冰水浇灌全身。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又毫无笑意的弧度：“还什么人情？不用还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麻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火灵儿的心口：
“你就当……是石头我……撞了你一下……赔给你的医药费好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甚至没有弯腰去捡地上那些重要的文件。他像个彻底迷失了方向的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地、一步、一步，异常缓慢而狼狈地……绕开僵立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火灵儿。他沿着廊桥边缘，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蹒跚地、沉默地，走向与火灵儿住处截然相反的方向。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将他拖着孤长而寂寥的影子，映在冰冷的廊桥地板上。
火灵儿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心里却如同被刚才石昊那瞬间空洞冰冷的眼神和最后那句麻木的“医药费”，掏出了一个巨大的洞。
茫然，委屈，愤怒，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而冰冷的恐慌……混杂在一起，让她如同被冻僵般动弹不得。
而廊桥的另一端，转角处。那群怀揣着“本能破冰”宏伟大计、正准备提前埋伏勘察“战场”、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姐妹军团——马小桃、唐雅、萧萧、王冬儿、江楠楠、王秋儿、以及捧着点心准备慰问“演员”的南秋秋……
此刻正一个个僵硬地杵在那里。
她们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片骇然的死灰。
南秋秋手里的桂花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