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牌和你48

奥运倒计时60天的牌子挂在训练馆入口，红得像动脉出血。

你趴在理疗床上，电极片黏在脊椎两侧嗡嗡震动，像一群蜜蜂在蜇咬骨头缝里的旧伤。

王楚钦盘腿坐在地板上削苹果，水果刀划过果皮的沙沙声和理疗仪电流声搅在一起。

王楚钦：省队厨子教的...”

他举起削成一整条螺旋状的苹果皮，眼睛亮晶晶地等你夸，指尖却洇着创可贴

刚才削到手时他猛地把手藏背后，血珠滴在地板上像小小的惊叹号。

江时安：新加坡站那个擦网球...”

你侧脸陷在枕头里说话，声音闷闷的

江时安：你复盘没有？”

他立刻摸出手机戳屏幕，屏保是你们青奥会混双领奖照——那时你胳膊还能举过头顶。

江时安：对方握拍偏正手，抛球时食指扣拍肩...”

他凑近把屏幕递到你眼前，洗发水味混着药油气息漫过来。

理疗师轻咳一声调整电极强度，你疼得抽气，王楚钦突然把苹果塞进你嘴里

王楚钦：甜的！能止疼！”

走廊传来孙颖莎找你的喊声。

他慌忙跳起来，膝盖磕到理疗床铁架闷响一声，却先伸手护住你背上乱颤的电线。

苹果汁顺着你下巴往下淌，他手忙脚乱掏纸巾，揉成团的格子纸在空中犹豫半天，最后轻轻按在你衣领上。

江时安：我自己来...”

你去接纸巾，指尖擦过他虎口茧子，两人同时缩手。

纸巾团掉进垃圾桶，像颗蔫头耷脑的白棋子。

下午多球训练他格外安静。

你反手撕拉失误第七个球时，他忽然喊暂停，跑去墙角保温箱掏出盒东西。

王楚钦：冰镇绿豆汤...”

他拧盖子的手有点抖

王楚钦：刘指说能降炎症因子。”

塑料杯壁凝着水珠，吸管口被捏成心形——明显是食堂阿姨的杰作。

你咬住吸管时他喉结跟着滚动，仿佛喝汤的是他。

远处刘国梁举着手机拍摄训练视频，镜头焦躁地推近你们交叠的影子。

最晚离开球馆的是你们俩。

他坚持要帮你缠肌效贴，灯下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密的阴影。

王楚钦：医疗组说...要逆着肌肉走向贴...”

他手指悬在你腕骨上方不敢碰，呼吸扫过皮肤像羽毛。

你突然抽回手

王楚钦：有监控。”

他耳根唰地红了，胶布卷咕噜噜滚进球台底下。追着去捡时后脑勺磕到台沿，咚的一声在空荡场馆回响。

你却看见他偷偷把撕废的胶布塞进口袋——那截印着粉色小猪图案的，是你昨天用剩的。

雨夜加练那次最荒唐。暴雨砸得场馆铁皮顶棚轰响，他忽然关掉所有大灯。

王楚钦：听球！”

黑暗里他声音带着笑

王楚钦：练听觉预判！”

你们摸着黑对打，银球破空声和雨声混成一片。

你滑倒时他拦腰抱住你，掌心烫得像烙铁隔着布料。

王楚钦：电线...”

他声音发紧

王楚钦：别绊着...”

却迟迟不松手。

应急灯突然亮起，你们像被捉奸似的弹开，墙上的影子却还黏在一起。

后来他发烧三天，队医骂他淋雨胡闹，只有你知道那晚他脱给你的队服外套，内袋缝着2018年新加坡票根的塑封片。

倒计时30天体检后，你盯着报告单上“囊肿扩大”的字样发呆。

他忽然从更衣室钻出来，举着两颗剥好的煮鸡蛋

王楚钦：蛋白质...长肌肉...”

蛋壳捏得碎碎的粘在蛋白上。

你小口啃鸡蛋时，他忽然用气声说

王楚钦：奖牌...不要也行。”

你瞪他，他却低头抠球拍胶皮

王楚钦：真的...你站上去就行。”

场馆广播突然播放奥运主题曲，激昂的旋律淹没了后半句“我接住你”。

最惊心动魄是队内模拟赛。

你救球时护腕崩开，纱布下渗血的缝线露出来。

他球拍哐当砸在地上，裁判吹哨前却抢先喊

王楚钦：我抽筋！申请医疗暂停！”

众目睽睽下他单膝跪地帮你缠绷带，手指抖得系不好结。

你踹他小腿

江时安：起来！继续打！”

他仰头时眼眶通红，汗珠从鬓角滚落像眼泪

王楚钦：嗯...打完吃冰淇淋？护士站偷的...”

融化的香草味黏在你们交换的呼吸里，记分牌定格在18:21——那是你们第一次输给替补组。

奥运装备发放日，他抱着两套队服来找你。

王楚钦：尺码错了...”

他把自己那套塞给你

王楚钦：咱俩换？”

你展开上衣——领口标签分明写着你的名字。他挠着头傻笑，耳根红透

王楚钦：刺绣...你摸这里...”

衣角内侧绣着极小的小太阳，金线在日光下忽明忽暗。

后来你在更衣室看见他穿着小一号的队服，后背绷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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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训练馆浸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燥热里，只有乒乓球撞击台面的脆响和鞋底摩擦地胶的吱呀声划破沉闷。

你正和王楚钦练习多板对攻，汗水顺着眉骨滴进眼睛，刺得视线一片模糊。

腕骨在连续发力后突突地跳痛，你咬紧后槽牙把又一板球狠狠撕向对方正手大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