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牌和你46
孙颖莎的胳膊勒得你肋骨发疼,洗发水味的呼吸喷在你耳后。
窗外省队方向的探照灯扫过天花板,光斑游移像不安的眼球。
孙颖莎:松子…”
她毛茸茸的脑袋拱着你肩窝
孙颖莎:樊振东到底哪不好?”
你捏着被角的手一紧——来了,这丫头憋了三天的问题终于炸了。
孙颖莎手指卷着你睡衣扣子玩
孙颖莎:他偷藏你诊断书欸!
她突然支起上半身,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孙颖莎:王楚钦那傻子只会打架惹事!”
你想起更衣室通风窗栅栏的锈迹。
2018年拆队那晚,王楚钦翻窗时卫衣勾破个洞,后来那件破衣服成了他擦球拍的抹布。
你拍了拍她脑门
江时安:通风窗是你告密才焊死的。”
孙颖莎嗷呜咬你手指
孙颖莎:少转移话题!
孙颖莎:小胖多靠谱啊,你手疼时他连你发球转速都记得!”
她扳着手指数
孙颖莎:去年封闭针过敏是谁背你去急诊?
孙颖莎:谁给你煮三个月红豆粥?谁…”
你突然截住她手腕
江时安:莎莎。”
黑暗里她睫毛刷过你掌心,像受惊的蝶。
江时安:我和小胖…太像了。”
孙颖莎的呼吸停了一拍。你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光斑,想起去年冬训体能测试。
你和樊振东并列折返跑第一,喘着粗气相视一笑,同时伸手去够同一瓶水。
指尖相触的瞬间又触电般缩回,最后那瓶水被林高远喝光
你指尖在床单画圈
江时安:记得有次加练反手撕,我腕骨囊肿疼得站不住…”
那晚球馆只剩你们俩。
多球筐砸在地上的巨响里,你蜷在挡板后咬嘴唇,血腥味漫了满嘴。
樊振东沉默地拆了新护腕给你缠上,动作精准得像队医。
直到你撑着墙站起来说“继续”,他才低声问
樊振东:真能扛?”
和教练问你的语气一模一样。
孙颖莎突然揪你耳朵)
孙颖莎:像不好吗!灵魂伴侣欸!”
你笑着躲
江时安:像两面镜子对着照…”
光斑滑过你瞳孔
江时安:疼不敢喊疼,累不敢说累。”
去年亚锦赛混双决赛,你反手击球时腕骨“咔”地轻响。
镜头拍到你瞬间惨白的脸,也拍到观众席樊振东猛然攥紧的拳头——可他赛后只递来冰袋,说“韧带拉伸要冷敷”。
那天深夜你在浴室呕出止痛药,听见门外有脚步徘徊到凌晨,始终没敲门。
孙颖莎拱进你怀里
孙颖莎:那王楚钦呢?莽得要死…”
你眼前突然闪过新加坡决赛局点。
你高压球扣杀出界,场边刘国梁的骂声还没出口,王楚钦已经蹿起来摔了毛巾
聚光灯下他后颈暴起的青筋亮晶晶的,像烧着的引信。
你声音软下
江时安:他是…小太阳。”
孙颖莎噗嗤笑出声
孙颖莎:烧起来不分敌我那种?”
你捏她鼻尖。想起有回队内赛你输给伊藤模仿者,王楚钦追着人家打了三场车轮战,最后被刘国梁罚洗全队球拍。
当晚他蹲在水房刷拍柄,你路过时听见他嘟囔
王楚钦:敢赢她?老子把你胶皮都刷秃!”
江时安:我疼得想摔拍时,小胖会说‘肌肉代偿会加重劳损’…”
孙颖莎在你怀里点头如捣蒜。
江时安:但大头会抢过我球拍砸地上喊‘这破玩意儿配不上你!’”
黑暗里爆出孙颖莎的大笑
孙颖莎:还真是!上回他把你备用拍砸凹了,赔了半个月工资!”
笑声渐弱时,她突然轻声问
孙颖莎:所以你喜欢他发疯?”
窗外的光斑凝固了。你想起腕骨囊肿确诊那天,回基地时正撞见樊振东加练。
他瞥见你手里诊断书,多球筐“哐当”掉下来,银球滚了满地。
可直到你走进更衣室,他只憋出一句
樊振东:训练计划…要调整吗?”
而王楚钦是冲进来的,汗湿的刘海粘在额头上,手里攥着被退赛的申请表拍在你桌上
#王楚钦治不好我陪你退役!”
你抓住孙颖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江时安:这里…早被金牌蛀空了。”
掌下心跳迟缓沉重,像生锈的泵。
江时安:小胖太明白蛀空的金牌有多沉,所以他不敢碰。”
孙颖莎的指尖发凉。
江时安:但大头举着火把往里冲,边冲边喊‘黑有什么怕的!
泪滴进你衣领时,你才发现孙颖莎在哭。
她抽噎着骂
孙颖莎:上次他烧厨房给你煮粥…警报器都响了…”
寂静漫延。
远处传来早训队员的口号声,像隔着水波般模糊。
孙颖莎突然翻身压住你,泪痕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孙颖莎:可小胖…”
她鼻尖蹭到你下巴
孙颖莎:他看你的眼神…像雪崩。”
你想起巴黎周期启动会上,你和王楚钦作为混双代表并肩而立。
闪光灯海洋里,你瞥见樊振东在角落鼓掌,镜片后的目光沉甸甸压在你肩头——那是混双拆队后,他第一次直视你超过三秒。
你闭上眼
江时安:所以我不敢看他。”
孙颖莎呼吸骤停
孙颖莎:什么?”
江时安:雪崩在身后追的人…怎么敢回头看?”
孙颖莎的眼泪砸进你颈窝,滚烫。
晨光刺破窗帘时,孙颖莎已经睡着,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你轻轻抽出发麻的手臂,腕骨护具不知何时松脱了,露出底下陈年的疤。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王楚钦的短信:
「省队食堂有蟹黄包了 难吃得要死 等你来掀桌子」
你摩挲着短信末尾的感叹号,像触碰一簇小小火焰。
而收件箱里躺着樊振东昨夜的消息:
「新型肌效贴到了 放你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