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牌和你43
孙颖莎端着餐盘刚拐上楼梯就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不锈钢饭盒哐当砸在水泥地上，滚烫的白粥泼出来烫红了她的脚踝。
她撞开门时看见你蜷在床脚，睡衣领口被冷汗浸得透湿，手指死死抠着床沿的金属杆，指甲盖翻起渗着血丝。
满地都是枕头里漏出的荞麦壳，像给这场噩梦撒的纸钱。
孙颖莎：松子！”
孙颖莎扑过去掰你痉挛的手指，你突然尖叫着挥开她
江时安：别碰我！”
眼睛瞪得极大却找不到焦点，仿佛虚空中挤满了吐着信子的鬼影。
她不管不顾地把你箍进怀里，你牙齿磕在她锁骨上留下带血的牙印
江时安：他们说我该去死…说我拖累所有人…”
孙颖莎的眼泪砸在你后颈
孙颖莎：疯话！全是疯话！”
她用袖口胡乱抹你脸上的泪和汗，血渍在棉布料上晕开成锈斑。
会议室烟灰缸已经堆成小山。
许昕一脚踹翻垃圾桶，染血的旧报纸复印件雪花般散落
许昕：IP查出来是境外跳板服务器！”
林高远抓起桌上裁纸刀就要往外冲
林高远：老子现在就去剁了那群畜生！”
马龙钳住他手腕
马龙：监控拍到快递员戴鸭舌帽口罩，反侦察能力极强——你上哪找？”
王曼昱突然把手机摔在桌上，屏幕裂成蛛网
#国乒女选手疑遭霸凌自残#的话题正攀上热搜第三，配图竟是你凌晨被孙颖莎搀扶的模糊背影。
王曼昱：刘指！”
她声音发颤
王曼昱：公关部电话被打爆了…”
刘国梁抓起座机听筒又重重扣下，眼角抽搐着拨通体总专线
刘国梁：我申请启动刑事立案！对！
刘国梁：故意伤害罪证据链我亲自送！”
机场到达厅的自动门哗啦敞开时，刘诗雯的行李箱轮子碾过地砖发出刺耳锐响。
墨镜遮不住她下颚绷紧的线条，手机还贴在耳边吼
刘诗雯：律师函不够就发刑事告知书！
刘诗雯：那刀片上的DNA给我验到地老天荒！”
许昕缩着脖子接过她的登机箱，箱角哐当撞开拉链——半盒镇定剂和皱巴巴的蟹黄包外卖单撒出来。
许昕：枣儿
他刚开口就被截断
刘诗雯：人呢？”
刘诗雯扯掉墨镜，眼底全是红血丝
刘诗雯：那孩子手抖了没？昨晚吃没吃饭？”
马龙沉默地递上保温桶，里面红豆包还冒着热气
马龙：“孙颖莎哄着吃了半个。”
刘诗雯抓起保温桶就走，映着热搜标题像具破碎的尸体。
训练馆的球台第一次显得如此空旷。
樊振东反手击飞的球撞在挡板又弹回，骨碌碌滚到王曼昱脚边。
樊振东：她怎么样了？”
他第十三次问出同样的话，汗水顺着眉骨流进眼里。王曼昱弯腰捡球的瞬间，看见他左手虎口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王曼昱：莎莎陪着呢。”
她声音发虚，樊振东突然发力暴冲一板，乒乓球擦着她耳际呼啸而过，在墙上炸开一蓬白灰。
樊振东：什么叫陪着！”
他球拍哐当砸在球台上
樊振东：那些畜生寄的是刀片！带血的刀片！”
林高远冲过来按住他肩膀
林高远：小胖你冷静…”
樊振东：冷静？”樊
振东指着自己颧骨的淤青笑出声
樊振东：这拳头要是砸对地方，现在进省队的就是我！”
他抓起毛巾摔门而去，留下满地震颤的乒乓球。
王曼昱蹲下去捡，指尖摸到一颗裂成两半的球——像谁被劈开的心脏。
宿舍窗帘拉得死紧，唯一的光源是孙颖莎手机上手电筒功能。
她正笨拙地给你涂刘诗雯带来的药膏，棉签划过手腕旧疤时你突然抽搐
江时安：…有血味。”
孙颖莎手一抖，药膏掉在被子上洇开深色污渍。
孙颖莎：是蟹黄包！”
她强笑着掰开保温桶
刘诗雯：枣姐特地从虹桥机场买的，香不香？”
你盯着包子褶皱里渗出的油光，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门被轻轻叩响，刘诗雯的声音裹着风尘仆仆的沙哑
刘诗雯：小朋友，开门查房。”
孙颖莎如蒙大赦般冲去开门，走廊光线涌入的刹那你蜷进被窝——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
刘诗雯却径直走到床边，冰凉的指甲油瓶子贴上你眼皮
刘诗雯：快看！新买的星空蓝！”
她晃着瓶子，故意把指甲油涂出边界，紫蓝色液体顺着指缘流成小河。
刘诗雯：丑死了吧？”她晃着手指笑
刘诗雯：但姑奶奶乐意！”
你怔怔看着那抹越界的蓝，听见自己干裂的嘴唇挤出声音
江时安：…枣姐涂歪了。”
刘诗雯突然把你脑袋按进她怀里，羽绒服表面沾着机场的冷气，内里却滚烫
刘诗雯：歪就歪！等咱们巴黎夺冠了，我十个指头全涂成荧光绿！”
更多脚步停在门口。
马龙提着果篮，香蕉把手上缠着绷带——许昕在楼下非要给水果“包扎防震”。
林高远抱着一摞新球拍胶皮，包装袋印着“超级防割款”。
樊振东站在最后面，手里紧攥的保温杯正往下滴水，不知是汗是水。
刘诗雯侧身让出位置
刘诗雯：都杵着当门神？”
许昕立刻蹿进来举着香蕉
许昕：松子快看！像不像你上次打削球那个弧圈？”
满屋子人哄笑起来，连刘诗雯都骂了句神经病。
你却盯着樊振东的左手——他正用拇指反复摩挲保温杯上的凹痕，那是昨天被你撞翻时摔的。
江时安：小胖。”
你突然开口。满室寂静中，樊振东像被子弹击中般僵住。
江时安：红豆包…”
你声音轻得像叹息，
江时安：还有吗？”
他手忙脚乱拧开保温杯，蒸腾的热气里红豆香漫溢而出。孙颖莎抢过杯子尝了口大呼小叫
孙颖莎：樊振东你想烫死她啊！”
刘诗雯拍她后脑勺
刘诗雯：就你话多！
一片混乱中，樊振东忽然蹲下来平视你眼睛。他颧骨的淤青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紫，嘴角却努力向上扯
樊振东：“下次…下次带你去吃现蒸的。”
你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鬼似的倒影，也看见倒影后更深处的东西——是那年青奥会混双夺冠时，少年隔着奖杯对视的炽热光芒。
走廊警报器突然锐鸣，保安的吼声由远及近
“快递安检处抓到人！”
刘诗雯的指甲油瓶子脱手滚落，星空蓝在水泥地上漫延成一片小小的、哀伤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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