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禁锢的鎏金(收藏加更)
浴缸水面晃动的光影碎成一片片刺目的金斑,倒映着门口那道凝固的身影。蒸腾的水汽被破门而入的冷风撕扯着,卷过柳彤赤裸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他僵在温热的水中,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那双冻结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抽干了。
池骋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躯堵着破碎的门洞,像一尊被冰封的煞神。所有的暴怒、森寒、戾气,都在撞入那双熔金般的竖瞳时,寸寸瓦解,只剩下一种足以吞噬灵魂的、纯粹的震骇。他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到青筋暴突,骨节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失血般的苍白迅速蔓延至整个手背。
时间被拉长、扭曲。死寂的空气里,只有柳彤因极度惊惧而变得粗重急促的、属于人类的喘息声,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轰鸣,震得他耳膜发疼。
那双锁死他的眼睛,幽深得如同宇宙坍缩的黑洞,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任何理智撕碎的惊涛骇浪——震惊、荒谬、难以置信……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恐怖的、带着毁灭性探究的专注。
他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像濒死的鱼在汲取最后一丝氧气,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从柳彤惊惶失措的脸庞,一寸寸下移,掠过湿漉漉的黑发,泛着薄红的颈项,光裸的、带着水珠的平坦胸膛……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柳彤搭在浴缸边缘的右手腕内侧。
那片新生的、只有米粒大小、淡金色的、边缘还带着一丝极其细微嫩粉的鳞片,在浴室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独一无二的、冰冷而妖异的光泽。
小醋包。 尾尖受伤后,那片新生鳞片特有的光泽和位置!
池骋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扶着门框的手瞬间脱力,高大的身躯向前踉跄了半步才勉强站稳。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最后一丝侥幸的怀疑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
柳彤:“咳!咳咳咳……”柳彤喉咙深处那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再次袭来,他控制不住地弓起身体,剧烈地呛咳起来,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那双标志性的鎏金竖瞳。新生的、脆弱的人类声带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喉骨,痛得他眼前发黑。~
小统子:意识里,小统子还在疯狂蹦跶,七彩光效闪得柳彤脑仁疼:“宿主!稳住!霸总宕机了!这是绝佳攻略时机!快!展现你的脆弱美!用这破碎感征服他!看这锁骨!看这腰线!快扑过去抱住他大腿哭诉你有多痛……”
柳彤:“闭嘴!!!”柳彤在意识里咆哮,声音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抱住他大腿?!他现在只想把我解剖了切片研究!男的!小统子!我他妈现在是男的!他池骋就算对小醋包有点特殊感情,那也是对一条母蛇!你让我用男人的身体去抱他大腿?!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他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站起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新生的四肢酸软无力,加上呛咳和恐惧,动作笨拙又狼狈,溅起更大的水花。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
“嗡……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声突兀地打破了死寂。声音来源是池骋被扯开的衬衫口袋。
池骋仿佛被这震动声从最深沉的梦魇中惊醒。他布满血丝的眼眸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僵硬,从那片刺目的金鳞上移开,看向震动的来源。他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和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汪硕。
池骋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颤抖。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再次投向浴缸里那个咳得撕心裂肺、水珠顺着苍白脸颊滚落的……少年?或者说,那个披着人形外衣的、他曾经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怪物?
“嗡……嗡……”手机固执地震动着,如同催命符。
池骋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一口烧红的铁砂。他猛地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池骋:“喂。”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压抑的、濒临爆发的风暴。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带着哭腔和明显醉意的男声,尖锐地穿透听筒,在死寂的浴室里异常清晰:“池骋!池骋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为什么不来生日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十年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你是不是有了别人?是不是那个吴所畏?!那个贱人!他……”
池骋的眉头狠狠拧起,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被一层冰冷的戾气覆盖。他听着电话那头汪硕语无伦次的哭诉和辱骂,下颌线绷紧如刀锋,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结空气。
柳彤的呛咳终于稍稍平息,他瘫软在浴缸边缘,剧烈地喘息着,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抬起被泪水模糊的鎏金色竖瞳,惊惧未消地看向池骋。对方正背对着他接电话,宽阔的脊背线条紧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那通电话像是暂时转移了他一部分恐怖的注意力。
机会!
柳彤强忍着喉咙的剧痛和四肢的酸软,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出浴缸。湿滑的浴缸壁让他动作笨拙,发出哗啦的水声。
这细微的动静,却如同惊雷!
池骋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他猝然转身!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柳彤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暗,一股带着浓烈雪松冷香和未散暴戾气息的阴影如同山岳般压下!一只滚烫的、带着薄茧和强大力量的大手,如同钢铁铸就的镣铐,精准无比地、不容抗拒地扣住了他刚刚探出浴缸边缘的、赤裸的脚踝!
柳彤:“呃!”柳彤痛哼一声,脚踝骨几乎要被捏碎的剧痛让他瞬间脱力,整个人重重地跌回浴缸温热的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池骋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机还贴在耳边,汪硕尖利的哭骂声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听筒里泄出。但他的身体已经转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浴缸里狼狈不堪的柳彤。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所有的震骇和混乱都被一种冰冷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审视取代。扣住柳彤脚踝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滚烫,坚硬,带着宣告所有权的绝对力量。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柳彤因呛水和疼痛而泛红的脸颊,扫过他剧烈起伏的、光裸的胸膛,扫过他平坦腰腹上滚落的水珠,最终,再次落回那双因疼痛和恐惧而水汽氤氲、却依旧清晰倒映着他身影的鎏金色竖瞳上。
电话那头,汪硕还在歇斯底里地哭喊:“……池骋!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
池骋的嘴唇终于动了动,对着手机,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清晰地砸在浴室湿热的空气里,也砸在柳彤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上:
池骋:“闭嘴,汪硕。” “我在处理家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扣着柳彤脚踝的手指猛地收紧!力道之大,让柳彤痛得眼前发黑,闷哼出声。与此同时,池骋另一只手终于挂断了那聒噪的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浴缸里细微的水流声,和柳彤压抑的、带着痛楚的抽气声。
池骋缓缓弯下腰,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浴缸里的柳彤完全笼罩。他迫近的脸庞在柳彤放大的瞳孔中无比清晰,每一个冷硬的线条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灼热的呼吸带着烟草和雪松的气息,喷吐在柳彤湿漉漉的、冰冷的皮肤上。
他的目光,如同锁链,死死缠住柳彤那双惊恐的鎏金竖瞳。
池骋:“现在,”池骋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滚过冰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砸在柳彤脆弱的神经上:
池骋:“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