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鳞蜕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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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骨处那块微凸的软鳞被池骋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碾过，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究和命令。柳彤彤的蛇身瞬间绷成一条拉紧的弦，冰冷的鳞片下，那被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麻痒和刺痛，直冲天灵盖。
池骋：“再叫一声。”
池骋低沉的声音带着咖啡的苦涩气息，沉沉地压下来，那双幽深的眼睛如同捕猎时的鹰隼，牢牢锁住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小统子：柳彤彤的竖瞳因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而收缩。小统子在她脑中疯狂刷屏：“能量场过载！声带模块过载！宿主！他要的是人声！人声啊啊啊！”
她竭力想模仿昨夜那模糊的“嗯”声，但喉骨结构在池骋指腹的压迫和进化能量的剧烈冲刷下，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锈死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再次袭来，比蜕皮时更甚！她只能痛苦地昂起头，细长的身体在池骋扣住七寸的手中剧烈地扭动、痉挛，喉咙深处挤出破碎嘶哑的“嗬…嗬…”气音，像漏风的风箱，带着血沫的腥甜。
池骋的眉头狠狠拧紧。他看到了她竖瞳里翻涌的痛苦，扣住她七寸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力道。就在这松懈的瞬间，柳彤彤猛地挣脱他的钳制，细长的身体如同离弦的金箭，“嗖”地射向书房敞开的门缝，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残影！
池骋：“小醋包！”池骋厉喝一声，霍然起身！钢笔被带落在地毯上，墨汁在昂贵的羊毛毯上洇开一小片污迹。他几步冲到门边，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微凉的穿堂风拂过。那条蛇，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池骋：一种混杂着震怒和被戏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池骋。他的东西，从未有脱离掌控的时候！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大步走向监控室，冰冷的命令砸向管家：“调所有监控！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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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彤彤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凭着蛇类对水汽的敏感，跌跌撞撞地滑入主卧那间巨大的、弥漫着水汽的浴室。沉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即将掀起的风暴。
“噗通！”
她一头栽进注满了温热清水的巨大按摩浴缸里。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冰冷痉挛的蛇身，那股撕裂喉骨的剧痛和体内翻江倒海的进化能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浴缸底部柔和的按摩水流开启，细微的气泡冲击着她的身体，带来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刺激。
小统子：“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水属性能量场！与宿主当前进化能量产生剧烈共振！形态强制转换程序启动！不可逆！能量峰值突破临界——！”小统子尖锐的警报声被一股沛然莫御的能量洪流彻底淹没！
柳彤彤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熔炉！每一片鳞片都在尖叫着剥离，每一寸骨骼都在扭曲变形！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吞噬，意识在剧痛与重塑的洪流中沉浮、撕裂、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白光褪去。
浴缸里剧烈翻腾的水花渐渐平息。
柳彤彤艰难地睁开眼。
视野不再是一条狭窄的缝隙，而是清晰、开阔、带着人类特有的立体感。映入眼帘的是浴室璀璨的水晶吊灯，灯光在蒸腾的水汽中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她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
触手所及，不再是冰冷光滑的鳞片，而是温热、细腻、带着水珠的……皮肤。
她猛地低下头。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又惊心的脸。
湿透的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滚落。水波荡漾，清晰地勾勒出水面下那具身体的轮廓：修长的脖颈，线条平直而清晰的锁骨，往下是平坦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水流勾勒出劲窄腰线和隐约的人鱼线，一路延伸至没入水中的、比例完美的长腿轮廓。
这无疑是一具极具美感的年轻男性的身体。皮肤是冷调的白，在灯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不过分贲张，充满了柔韧的力量感。
柳彤彤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僵硬地抬起手——那是一只属于男性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
平坦。紧实。胸肌的轮廓在水波下微微起伏。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向下滑，掠过紧窄的腰腹，最终停在……确认了某个绝不可能出现在她认知里的、属于男性的生理构造。
柳彤彤：“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冲出喉咙！不再是蛇类的嘶鸣，而是清亮中带着一丝少年质感的、完完全全属于人类的男性嗓音！但这声尖叫只持续了半秒，便如同被利刃斩断，化作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
喉咙深处传来熟悉的、被强行撕裂的剧痛！新生的、脆弱的人类声带显然无法承受这种强度的爆发！
柳彤彤：“咳！咳咳咳！”她（他？）痛苦地蜷缩在浴缸里，咳得撕心裂肺，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小统子：“Surprise——！！！”小统子亢奋到破音的电子尖叫在柳彤彤（或者说柳彤？）的脑中炸开，伴随着七彩炫光特效的虚拟光屏疯狂闪烁，上面一个Q版数据小人正对着屏幕搔首弄姿，背景是疯狂刷新的身体扫描数据流，“恭喜宿主！贺喜宿主！成功解锁人形终极形态！耗时创纪录！快穿局效率之光！快看这建模！看这肩宽！看这腰臀比！完美！绝对完美适配霸总审美！冷白皮！细腰长腿！还有这自带破碎感的战损气质（指喉咙）！宿主！我们离完成任务只差一个深情告白了！快！趁热打铁扑倒池骋！”
柳彤（此刻必须用这个新代号了）咳得眼前发黑，肺部火烧火燎，喉咙痛得像吞了刀片。他（生理性别已明确）撑着浴缸边缘，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那张湿漉漉、因剧烈呛咳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漂亮得近乎妖异的少年脸庞，一双因泪水和痛苦而水汽氤氲的眸子死死瞪着脑中那个还在疯狂自拍新数据的小统子，意识里的咆哮几乎掀翻屋顶：
柳彤：
柳彤：“男——的？！小统子！你他妈给我解释清楚！男的？！！” 他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荒谬而扭曲变调，“我签任务书的时候写的清清楚楚！‘女主’！女主柳彤彤！你他妈给我整了个男身？！还‘完美适配霸总审美’？！适配个鬼啊！池骋他喜欢的是吴所畏！是男的！但他现在喜欢的是条蛇！是母蛇！小醋包是母的！原著设定！现在你让我顶着一张男人的脸去攻略他？！你告诉我怎么攻略？！啊？！”
柳彤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浴缸的水面上，溅起大片水花。他低头看着水波中那张雌雄莫辨却绝对属于男性的漂亮脸蛋，以及水面下那具充满力量感的男性躯体，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几乎将他淹没。
小统子：“哎呀宿主，格局打开！”小统子丝毫不慌，甚至换了个更妖娆的姿势，虚拟刘海甩得飞起，“性别是问题吗？爱情是超越性别的！你看池骋对小醋包那态度，像是对普通宠物吗？那眼神！那占有欲！那抱着睡觉的劲头！明显是跨物种的爱恋都有了苗头！现在你只是从母蛇变成了美少年，跨度还缩小了呢！再说啦，快穿局偶尔匹配错身体也是情有可原嘛，数据库更新延迟啦，能量场波动啦……你看这身体多棒！硬件条件顶级！绝对能让池骋眼前一亮，虎躯一震，从此……”
柳彤：“闭嘴！”柳彤在意识里怒吼，气得眼前发黑，“匹配错？！你他妈管这叫‘偶尔’？！我上个世界当星际海盗头子的时候你怎么没匹配错？！现在给我整这出！池骋要是发现他心爱的‘小醋包’变成了个男人，他第一反应绝对是把我解剖了切片研究！还虎躯一震？我看是杀心一起！”
他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爬出来，新生的四肢还有些酸软无力，加上怒气攻心，动作笨拙又狼狈。
就在此时——
“砰！！！”
一声巨响，浴室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猛地踹开！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震得墙壁上的装饰画都簌簌作响！
蒸腾的水汽被门外的气流猛地冲散。
池骋高大的身影如同裹挟着地狱寒气的煞神，堵在门口。他显然是匆忙从监控室赶来，黑色的丝质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额发微乱，几缕碎发垂在布满阴鸷血丝的眼前。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浓烈的暴怒和一种被触及逆鳞般的森寒戾气几乎凝成实质，让整个浴室的温度骤降！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毁灭一切的杀意，瞬间刺向浴缸方向——胆敢潜入他的卧室，还放走了小醋包！找死！
然而，当他的视线穿透氤氲的水汽，精准地捕捉到浴缸里那个惊慌失措抬起头的“闯入者”时，那翻腾着滔天怒焰的眸子，骤然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浴缸里，水波荡漾。一个湿透的黑发少年（或者说青年？那张脸漂亮得模糊了年龄界限）正半撑起身体，惊愕地望向门口。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滑落，流过因呛咳和惊怒而泛着薄红的精致脸颊，滑过线条优美脆弱的脖颈，最终没入水面下隐约可见的锁骨凹陷。水珠也顺着他紧实的手臂线条滚落。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不是预想中的惊慌或恐惧，而是……熟悉的、带着惊魂未定水汽的……鎏金色！
如同最上等的熔金流淌凝固而成，剔透，冰冷，非人。瞳孔深处，那标志性的、属于冷血爬行动物的细长竖线，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池骋眼底翻腾的暴怒和杀意，如同遭遇了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寸寸冻结、崩裂、粉碎！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扶住门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咔吧”声，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双鎏金色的竖瞳上，如同被最深的梦魇攫住，又像是被一道来自宇宙深处的惊雷劈中了灵魂。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逻辑，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那双眼睛彻底击穿、碾碎！
空气死寂。
只有浴缸里细微的水流声，和柳彤（顶着少年身躯的柳彤彤）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变得异常粗重的、属于人类的喘息声。
池骋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视线艰难地从那双惊心动魄的金色竖瞳上移开，扫过少年（？）湿漉漉的黑发，扫过他漂亮得近乎妖异的脸庞，扫过他光裸的、带着水珠的肩膀和平坦的胸膛……
最终，他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少年（？）纤细的、搭在浴缸边缘的右手腕内侧。
那里，靠近腕骨凸起的地方，一片极其微小的、新生的淡金色鳞片，在灯光和水珠的映衬下，正闪烁着细微、却足以刺瞎池骋双眼的、熟悉到骨髓里的光泽！
那是…… 小醋包尾尖受伤后，新生鳞片特有的、独一无二的颜色和质感！
